小张哥被我们几个人弹的自闭,坐在角落里凄凄凉凉的给自己抹着红花油,我头还有点隐隐作痛,但不严重,又闭目养神一会,觉得睡无可睡,才起床开始活动。
他们一窝蜂都堵在大门口,胖子跟天真凑在门前,其余人分散两边,我好奇地走过去,只看见不过睡一觉的功夫,门上盘踞的猪笼草已经全部掉落,露出大门本来的面目。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扇黄铜双开厚门,大象衔环的门把手上包着一层莲花纹,看上去厚重古朴,稍稍清除掉附着上面的粘液,大门本身的包浆圆润晶莹,完全没有铁锈或被腐蚀的痕迹。
他们在门边的四个角都固定着稳定光源,华丽的纹饰在灯光下愈显朴实雄厚,由无数串曲线联而成,内置其他繁复纹饰,如同连连看一般,缀满整面门墙。
天真对壁画一类的东西向来感兴趣,趴在门前仔仔细细地看,胖子就在旁边帮他提着灯照明,瞎子和暖没有凑上去,在门口小声交谈什么,手中拿着燃烧到一半的香烟。
我看他们个个都精神饱满,全然没有大战过后的疲惫感,连千军万马都神采奕奕蹲在石头上数着符纸,看到我就殷勤地打招呼。
“夫人好。”
千军万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回头看我,我向他稍微示意,随机转头朝抽烟的两个大爷道:“你们两个都不累的吗?不是才跟猪笼草打一架,少抽点烟,去睡会觉比什么都强。”
黑瞎子直接一口气吸完扔到脚底踩灭,轻描淡写地扯谎:“没抽,你看错了。”虽然鼻孔和嘴巴全都在冒烟,但脸色非常严肃。
我管不动他,干脆不管,木安见状也把烟头按灭在墙上:“睡得怎么样?”
“还行。”我看了看他发黄地指甲盖,皱着眉,问道:“你们真的不轮流休息一下?”
“睡过了,刚好轮到张海盐,他是最后一个。”木安向我比个脑瓜崩的手势,又指指小张哥,见他烟头灭的乖觉,我暂且收起一肚子数落人的话,点点头:“弹了,弹的很用力,我手指现在还是红的。”
“他们好像有发现,你不去看看?”
木安看我眉头紧锁,使出注意力转移大法:“我跟你一起去,他俩看个半天,也不说说什么情况。”
十分自然的把话题带过,揽着我就往前走。
刘丧揣着手跟在小哥屁股后头,俩人也正在走向大门,两步路到他们身后,我抖掉木安满是烟味的爪子,从背后拍一拍胖子:“哥哥,有什么收获?”
胖子的背影忽然一震,抖了抖,紧接着哀怨地回过头:“如果喊我的人不是你该多好。”
“……你嫌弃的再明目张胆一点。”
“小姑娘好,小姑娘妙,小姑娘娇滴滴的一声哥哥,把你喊的找不调。”
瞎子大笑着跟上来,搭住胖子:“她一喊,是不是把你心都喊酥了。”
“别逗了,小哥酥一酥还差不多,我跟她处的都快不辨雌雄了,要是小哥跟你邪魅一笑,你也不会觉着他霸气侧漏的。”胖子白眼翻的一气呵成。
不想继续邪魅一笑的问题,我打岔道:“所以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闷头专注观察黄铜纹路的天真终于听到我们的谈话,抬起头,我又问一遍,他眯眯过度疲累的眼睛,精神还好,眼下乌青却重,只闭着眼对我们道:“你们先看门上的花纹。”
于是我们又只得挤出几颗脑袋,去看铜壳上繁杂的弯曲浮纹。
如蔓草般纠缠成枝,叶片互相链接,再以复杂笔触,勾勒出一朵的转心莲,木安渐渐看出点门道,眼中流过捉摸不定的微波:“是唐草纹?”
“眼力不错。”
天真用力眨两下眼皮,直到眼角逐渐放松下来,才看向我们:“唐草纹顾名思义也知道,它是在唐朝才盛行的花纹,墓是战国的墓,门却是唐朝门,我刚刚跟瞎子讨论过,这里的七星打劫风水局,其实原本是不成立的,因为以战国的墓地布局,整座墓葬群处于山岭的中轴线上,山势凹陷,凹口的金沙江分支相当于锁水口,会把生气聚集在山川腹地,在风水上属于藏气的格局,很常见,算是很好点穴的一种龙脉,而这种穴位的特点就是锁和藏,把纳进来的五行之风和生气聚集在山脉内部,通常是不会留有气孔的。”
天真似乎对风水不是很擅长,不自信地望一眼黑瞎子,看到他肯定地点头,才接道:“之前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把采石的石室跟大门建在一块,还要大费周章装一整面天花板的宝石来欲盖弥彰,脑回路根本不正常,还有前面那段莫名其妙的铁索桥,出现的没头没脑,让整座墓葬群的明楼和冥殿部分特别割裂,我说过,建筑多多少少都会反映一些建筑师的行事作风,作为明楼的城墙和城区都十分雄伟大气,粗犷中带着战国的原始与野性,不拘小节,很是恢宏,而到后面风格就变得越来越拘谨和细致,描彩绘金,重重机关枢纽精密,零件繁琐,想来都是南越王的杰作,我猜他是为了更改墓中风水格局,辅以七星打劫局,或许是想在后天方面逆转整个墓葬群的风水重心。”
“有没有可能这姓林的糟老头子,是想通过养尸的方式造个风水宝地?”胖子道。
“养尸地余脉拖长,会导致地气下沉,墓主必须要深葬才能占住山脉的态势,我们从泉眼下来,又往下一直走,现在的高度,应该已经深到不可思议了,确实有人为制造养尸地的概率。”我觉得胖子话糙理不糙,干脆把能想起的东西一股脑丢出来。
刘丧听着听着,突然在后面碰碰我的胳膊,对我小声道:“我们算不算进盲冢了?”
我不明白他怎么找到要问这个,这不太好界定,我思索片刻:“大概算吧。”
“那为什么我们下地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失明?你们不是说这地方很可怕吗。”
我正儿八经道:“你要感觉活的太轻松,我可以戳瞎你。”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刘丧语塞了。
“既然你们都睡舒坦了,不如咱们先上路,别整这些花花肠子了。”
胖子怨气从我一时兴起叫他哥哥以来就没消过:“这一路上你们几个动不动就哇啦啦一通之乎者也,实在是给我侃迷糊了,好歹照顾下文盲的群众情绪。”
胖子的提议本无可厚非,他们集体同意,仿佛当小张哥不存在。
黄铜大门本来是用插栓一扇门一边的固定在地上,门缝是堵死的,当时猪笼草就从头顶上无声无息滑稽到门旁,再伺机发动偷袭。
而小哥扭转机关,打开大门插栓的同时,不知还触发什么,猪笼草的攻势突然像卡壳一样,整个草都被叠上了debuff。
不仅速度减缓,反应变弱,对包包人的控制力也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甚至会无差别攻击周围的同伴。
在这样紊乱的局势下,包包人们自顾不暇,他们才得以找到突破口,迅速终结战斗。
最终我们分站两旁,千军万马去喊醒小张哥,由瞎子和小哥一人一边,拉开铜制的门环,门轴吱呀一下,顿时手电光默契的汇聚进去,照亮门后的一方全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