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短兵相接之后,被安排在后排的弓箭手就没有向阵地射箭,生怕伤到自己人。
“射箭啊!把弓给我拉开!”
越乐山在中军大声催促道。
他这时候才恨起来自己收拢的残兵,到底不如一开始跟在身边的听话。
但在他的催促之下,这些弓箭手还是张弓搭箭向前方瞄准。
“别瞄阵地,把箭射向晋王!”
越乐山快急死了,残兵没人统领,他也只是粗略懂一些军事。
弓箭手们听话将弓扬起,稀稀拉拉的箭雨不断射向常威。
“他奶奶的!”
一阵箭矢飞过来,常威又俯身在战马上,气的不行。
“玄甲兵呢,给我突突死他们!”
“射箭,射箭!”
突突突的,这些兵可能听不太明白,但射箭他们听明白了。
作为追随李二凤的亲兵,这些玄甲兵虽然不说是各个神箭手,却也比对面的弓箭手强出不知道多少。
他们抬起弓弩,一轮箭雨就会带走一批敌人。
越乐山看眼前的教|徒像是割稻草一样被那几百步兵收割性命,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三千多教|徒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收割完毕。
“莽子,莽子!”
一直跟随越乐山的粗壮大汉挡开一把刀,把阵地让给从后面补上的弟兄。
“舵主,你叫我。”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血水,喘着粗气。
“领五百人从侧面攻上去。”
“攻哪里?”
“晋王啊!”
越乐山踹了一脚莽子,这壮汉才恍然大悟。
常威接过张辽递来的头盔,下马穿了一副铠甲之后,终于可以在马上大胆的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真火教|徒不断被自己的陷阵营绞杀。
“到底是百姓揭竿而起,哪有人这样用兵偷袭的。”
张辽摇摇头。
“结锥形阵进攻!”
听见张辽声音的玄甲兵一起大喊:“结锥形阵进攻!”
原本结楔形阵列的陷阵营,突然散开。
在树林之中如同展开大雁人字形,最前方的士兵顶着最重的压力不断砍杀,两翼也不断向前推进。
越来越多真火教|徒被迫从占据优势的枯树林两侧出来。
这时张辽轻轻挥手,挡在常威身前的玄甲兵分出几支小队冲向从林子里出来的真火教众。
提着刀不断收割他们的性命。
忽然一个壮汉从树林左侧杀出,他手提长刀将一骑马腿砍断,他身后率领的真火教众将十几骑玄甲兵淹没。
“你们去解决。”
张辽眉头一挑,又分出一百玄甲骑压了上去。
常威只见这一百骑远远就开始放箭,几轮箭雨之下倒在地上不少人,那壮汉倒是将箭矢用刀挡住没有受伤,依旧低头斩断马腿。
只是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
“哥哥,要不让俺去解决了他!”
李逵拿出斧头兴奋问道。
“你在这待着。”
常威眼睁睁看着那个壮汉被五六骑玄甲兵枭首。
是时候了,也没剩下多少人。
“文远,你传我令,现在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分田地分粮种免两年赋税。”八壹中文網
这是常威在河滂定下的绝户计,正好看看那些所谓悍不畏死的真火教|徒有多忠心。
“诺!”
张辽打马来到树林之前,随手挡下箭矢,扬声喊道。
“真火教贼听着,晋王有令,现在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还可发回原籍分田分粮免两年赋税!”
这话张辽大声喊了三遍。
在远处的常威感觉不到,但奋力和真火教|徒拼杀的陷阵营却感觉到攻势放缓了。
“听到了吗?”
“听到了,俺不是聋子。”
“那咋办,咱们降不降啊?”
“舵主还没发话呢,你不要命了!”
越乐山也听到张辽的话,更听到杀喊声中的窃窃私语。
这些声音像是从他心里传出来的,只是自己的儿子还在二天王手下。
“文远,你再喊,若是十息之后还没人投降,我就一个不留。”
张辽听见缓缓点头。
“晋王殿下有令,尔等逆贼本该夷灭九族,但殿下慈悲给十息之数,若还无人投降,则杀无赦!”
越乐山看着身边已经有人把弓垂下,盯着自己跃跃欲试。
只怕自己再不说投降,身旁的教|徒就能把自己绑到晋王面前。
“将军说话可算数!”
他走出中军靠近在前方拼杀的兄弟背后扬声问道。
“放肆,晋王乃先皇亲孙,金口玉言怎会有假!”
越乐山能感觉到对面将军已经生气了。
他扬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弟兄们放下武器,晋王殿下答应赦免咱们的罪,还分地分粮种免两年赋税!”
其实越乐山话还没说出口,已经有人在后方陆续放下武器了。
正在拼杀的真火教|徒听见越乐山的声音,已经杀红眼的人反而质问他:“越乐山叛教,杀了他!”
那汉子扬起手中已是沾满鲜血的刀,向越乐山劈了过去。
这文士倒还有些胆子只是闭着双眼双腿还没被吓软。
那刀终究没劈下来,人已经被张辽射杀。
其余还在负隅顽抗的教|徒不是被陷阵营杀了,就是口中喊着“若死如生!”然后横刀自|杀。
战事平息,血腥味在白龙河畔飘散,常威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中年文士。
“我看你像是个读书人,那真火教说的东西你也信?”
到底是自小锦衣玉食哪里懂得民生疾苦,越乐山苦笑跪在常威面前。
“殿下,小人给殿下讲个故事吧。”
“铁牛,去生火烧些热水,冻死我了!”
“俺知道了哥哥!”
常威把脑袋上几斤重的头盔摘下放在一旁,示意越乐山继续说。
“陈朝开科举本是好事,只可惜有个书生屡试不第这辈子只是一个童生,他父母走的早倒是留有些田产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但两年干旱,义仓要粮,田产越多要缴的粮就越多,那书生为了既要专心读书,还要养得起妻儿,不得不变卖一些田产,然后自己再雇两人种地。”
“再后来,也就是今年还是干旱,地里没粮,雇人也要赔本,他只能卖了全部田产给世家换些粮食,以求让家里人吃上一口饭不至于饿死。”
“那书生只恨自己笨,不会结交豪贵到如今也只是一个童生。”
越乐山双目湿润,回忆在痛苦之中语气却越发平淡。
“妻子死了是他不中用,唯一的儿子总要保住吧,他只能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跟着真火教混口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