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助理瑟瑟发抖。
看着秦和舟那阴恻恻的表情，总觉得不仅仅是不愿意应约，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猛兽。
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要透过请柬把当事人撕碎。
“呃，是这样的秦总，我们裴总他其实是因为——”
“我去。”秦和舟轻笑着道。
于助理一怔，讷讷道：“什、什么？您答应啦？！”
沙发上的人换了个姿势，靠着椅背，整个人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他笑的时候，嘴角处有非常浅的凹陷，说是酒窝吧，看过去却并不让人觉得甜美。
反而是——
悚人。
于助理不自觉咽着口水，心中有不太妙的预感。
但随即猛甩头，让自己冷静。
总之秦和舟答应了就好，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其余的事情跟自己也没关系。
秦和舟手中把玩着请柬，待这人离开后，他才让自己的助理进来，只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助理心领神会。
不过片刻，助理折返回来，对秦和舟道：“裴光远的资金链出问题了，林氏的财务状况也不好，估计是想借此机会攀上您的关系想筹措资金。”
“呵——”秦和舟冷笑。
裴光远，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弃之不顾的人渣，竟然还妄图跟秦氏攀关系。
简直是白日做梦。
只要想到裴光远对裴知雨做的那些事，他都恨不得能将这人拨皮抽骨！
“秦总！您的手！！！”助理忽然惊呼，慌忙从桌上抽了纸巾过来给他。
反倒是当事人后知后觉。
秦和舟怔怔地看着手掌心的伤口，原来是他方才想得太过入神，一时不慎将水杯敲碎了。
满桌的玻璃碴子，不少还因为他用力过猛而嵌入掌心。
血滴顺着掌心的纹路，“啪嗒啪嗒”滴落在桌面，场面一度有些吓人。
助理反应极快，抽完纸立即便拨了内线电话出去叫医生来总裁办公室看看。
却没想到秦和舟忽然出声制止：“让医生先下班。”
“？”助理目瞪口呆。
老板是被扎到脑子了吗？
他这满手的伤口和血，让医生下班？总不至于追不上老板娘就要让自己血尽而亡吧……
看着助理满脸惊恐，秦和舟无语地想翻白眼，他忍着掌心的疼痛先将比较严重的位置简单处理了下。
生拔啊，嘶——
那几片玻璃碎片上被拔出来时似乎还带着皮肉往外翻。
助理这么瞧着，莫名都觉得自己掌心抽痛，果然成大事者必心狠，不愧是秦总。
“当啷”，随着最后一块大的碎片落地，秦和舟忍着疼痛说道：“给裴知雨打电话吧。”
助理不解：“您是想让夫人来帮您处理么？”
秦和舟抬眸睨了他眼，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废话！
“……”助理悻悻地拿出手机，拨给了裴知雨。
那头并未立即接起。
“嘟嘟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每一声都牵动着秦和舟掌心的伤口，滋滋地疼。
他连纸巾都没碰，助理严重怀疑，要是裴知雨今天不接电话，说不定这位秦总真就打算让手这么着了。
老板娘，快快接电话吧！
正如此祈祷着——
电话真的接通了。
“喂？”
裴知雨的声音，沙沙的通过免提飘进秦和舟耳朵里，就像是救命良药一般，他忽然觉得手掌的疼痛感都减轻不少。
助理：“夫人，我——”
“别这么叫我。”
“……那，裴小姐？”他在秦和舟犀利的目光中试探着问。
裴知雨那儿似乎是叹了声气，随即道：“嗯，有什么事情吗？”
助理紧张的清着嗓子，解释说：“是这样，秦总下班前出了点意外，他受伤了，他想见你——”
秦和舟一个眼刀甩过来，助理连忙住嘴，思考着换了措辞。
“啊不是，呃，医生走得早现在公司没人，您看能不能过来帮忙处理下？”
“受伤……”裴知雨一惊，手中的水盆打翻在地，好大声动静。
把病房内的仲悦都吓了一跳。
更是把电话那头的秦和舟吓得心都提起来。
助理连忙替老板问：“您没事吧？”
裴知雨神色慌张，匆忙收拾好东西，犹豫片刻才问：“他……严重吗？”
这问题让助理卡了壳。
他看着秦和舟的手，触目惊心，应该算严重吧，但又不算是需要对方深夜跑一趟的程度。
“有点吧。”他犹疑着，想想到得完成任务，又夸张补充道：“挺严重的，血肉模糊了。”
“……”
“所以您能来一趟吗？我看秦总快坚持不住了。”
裴知雨攥着拳，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说：“地址发我，马上就到。”
临挂电话前，她还不放心似的嘱咐了句：“别让他死了。”
嚯，就看刚才她答应时，秦总那个窃喜的表情啊。
要真是死了的话……
估计也是高兴死的。
夜半时分，路上几乎没剩多少车，没过多久裴知雨就到了秦氏集团大楼门口。
她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高楼，咬着牙，唇边溢出声轻哼。
像是在感叹着自己的愚蠢，竟然真的信了公司没人的鬼话。
同时，她也感慨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每日都端坐在这高楼之上，而自己居然在担心他做中介会不会太辛苦……
愚蠢又可笑。
以前是，今天也是。
但谁让她就是放不下呢，裴知雨深呼吸，认命般走进了秦氏的大楼。
——也认命地走进了秦和舟给她布下的所有温柔陷阱。
助理早已在楼下等候，见着裴知雨进来，立即上前热情地领着她上电梯。
“他死了没？”
裴知雨语出惊人，把助理问得结巴起来：“呃……没、没呢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秦氏的安保差到，继承人能在自己办公室里受伤？”
“咳咳，是个意外。”
助理盯着显示的数字逐渐变大，故意放慢着语速拖延，直到电梯门开，他才说：“其实刚才林氏集团的人来过了。”
“林氏？”裴知雨还想多问，助理连忙将人推进门。
他真是扛不住了，让这夫妻俩自己解决去吧。
唉，总助不好当啊。
满地狼藉，碎了一桌子的带血玻璃渣，耷拉着脑袋的秦和舟……
裴知雨刚进门便见到如此景象，心中骤然一沉，不由地抽痛起来。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摊开的掌心中还嵌着不少玻璃碴没取出来。
说不心疼是假的。
裴知雨抽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在听到秦和舟委屈可怜的声音传过来时，前功尽弃。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的……”
他头都没抬起来，没受伤的那只手骤然将裴知雨的手腕攥住。
接着，温热的眼睛贴上她的肌肤，还带有一阵湿漉漉且冰凉的触感。
他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