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两天时间,沈麓是在一个晚霞遍布的下午回到了沈家。
到家第一件事,她先去找温熙白,就连牛车上的干粮都直接丢给出来迎接的陆淮,末了还不忘指使一句。
“把牛车上的干粮都搬到地窖去,灰色包裹里的零食归你。”
原本陆淮是不乐意,但听到有吃的,他勉勉强强咽下到嘴的拒绝,眉开眼笑的去干活了。
回到院子,沈麓是在房间找到了温熙白,此刻他正窝床上,膝上盖着被子补着枕头的一角。
听到动静,他抬头一看,见是沈麓回来了,他惊喜。
“你回来啦!”
人比他预算中的早两天回来。
沈麓大步来到床边,按住欲下床的少年,帮他把被子盖好。
“天冷,你就别下来了。”
环视一眼屋里,她问道:“怎么也不点些碳火?”
温熙白咬断手中线条,低眉顺眼乖得很,“公爹去了李老大夫那里,沈大哥去了张家,陆淮又是一个坐不住的。”
“就我自己一个人点碳火,太浪费了。”
沈麓是挣了不少银子,也都一一上交给他,家里并不差那几个碳火的银子,可他深知这些银子不易挣来,还是能省些则省。
再说了,他在屋里,又盖着厚被子,能冷到哪里去。
沈麓拿出放在床底的铁盆,“有啥可浪费的,我买了一堆碳火,你不用又该堆积留到了明年。”
她拿着铁盆去到厨房装了些碳火,直点燃了才又返回房间去。
坐在床上看着沈麓刚回来就为了他忙进忙出的背影,温熙白捏着绣花针的指尖紧了紧。
睇着端着铁盆进来的女郎,他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瞎忙活。”
沈麓把铁盆放在床的附近,又打开窗户,仅开了一条小缝隙透气。
“什么叫瞎忙活,我冷取取暖不成?”
温熙白被她这话问住,而后失笑,“成成成,你做什么事都成!”
她明明是想给他点碳火取暖,结果说是自己想取暖,温熙白感到无形的贴心与温柔。
忙活完,身上的寒气也驱散不少,沈麓坐在床边,摸了摸温熙白微拧的眉心。
“我不在家时,爹为难你了吗?”
其实不用问,沈麓大概也能猜到,便宜爹百分之八十有可能为难少年了,否则他眉宇间的郁结怎么遮掩都遮不住。
“没有。”温熙白摇摇头,为难说不上,只是顿顿的苦药水喝得他头疼。
“没有?”沈麓是不信,“既然没有,你为什么不高兴?有心事?”
沈麓想到在林都城时,陈阿三说的京城有变一事,莫不是赵澜他们真出事了?
温熙白迟疑不决,他原想等沈麓回来,好好跟她说,两只灰鸽已经好几天没带来大哥消息一事,可见沈麓面上的倦态,他有点开不了口。
罢了,还是等沈麓歇两日缓缓,他再说吧。
抓着抚摸他眉心的指尖,温熙白递了一个笑容过去。
“我哪有什么不高兴或心事,看到你能早两天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倒是你,这次为何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说要请大成姐她们吃一顿饭,会晚些回来吗?”
沈麓想了想,还是选择隐瞒王大成等人已经撤离林都城,以及她遇上盗贼一事。
这些事没必要告知温熙白,让其为她担心,省得日后她出个门,他都要担心个没完没了。
“她们忙,没空同我吃饭,只能下回了。”
她掏出怀中暖乎乎的玉佩塞温熙白发凉的手里。
“拿着,给你的。”
冰凉掌心很快被透着碧光的玉佩暖和起来,温熙白惊讶,“你上哪得的暖玉?这东西可不便宜!”
就是他以前的家里,想要这么一块暖玉都求不上。
沈麓随口掰扯,“回来路上我救了一位有钱人家的老爷,作为报答,他把这暖玉给了我。”
“我想着冬日里你手脚素来冰凉,难以捂热,若有了这块暖玉,也许能舒服些。”
“据说这块暖玉贴身戴着,还能对你左脚有益处。”
温熙白喜极地磨挲着暖玉的光滑一面,眸光亮晶晶地凝睇着沈麓,“所以,你是想着我,所以要了人家的暖玉?”
“自然。”沈麓坦荡,握着温熙白终于热乎的手,感叹,“这玉佩要得值了!”
“阿麓,谢谢你!”温熙白感激。
沈麓笑了,“夫妻之间有什么可谢的。”
温熙白的欢喜维持没多久很快褪去,因他看到沈麓脖颈处的衣裳沾了不少血迹。
他惊叫,“你、你受伤了?”
手中暖玉被他丢到一边,他惊慌地跪起来,双手慌乱地扒拉着沈麓脖颈处的衣裳,想查看她的伤情。
“什么?”沈麓不明。
温熙白翻看沈麓的脖颈,确定她没有受一点伤,只是衣裳上沾了不少血迹。
他凑近鼻子,像小狗一样闻了闻。
沈麓被他鼻尖喷洒的热气逗得想笑,“你干嘛?我没有受伤,乱闻什么呢?”
闻了一下沈麓衣裳上的血迹,温熙白坐直,“是人血。”
他指了指沈麓脖颈的衣裳,“你这里怎么沾到了人血?而且还不少。”
联想到得来的暖玉,他天马行空起来。
“你莫不是为了得到暖玉做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胡说八道什么。”沈麓重重戳了一下少年的额头,找了一条红绳将暖玉穿起来。
温熙白揉着被戳疼的额头,粘人地挨近沈麓,眼睛不离开她脖颈处的血迹。
“既然不是杀人放火了,那你这里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说着,他双手并用的在沈麓身上摸了摸,“你是不是伤着别的地方了?”
“没有,别乱摸!”沈麓抓住乱动的双手,将暖玉戴在少年脖颈上。
温熙白不依不饶,“没有受伤,那你衣裳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少年追问到底,沈麓瞎扯道:“不是说了路上救了一位有钱人家的老爷,动手动脚间难免有些磕磕绊绊,衣裳上沾了点血也很正常。”
沈麓说这话时,温熙白的眼神没从她脸上离开过,见她说得有模有样,不似说谎,他放下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