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勉强她们，王大成给了选择。
“愿意随我进去救人的拔刀跟上，给我杀！”
“不愿意的就留下守住城门，乱闯者，杀！”
落了这两句，王大成头也不回地朝灾民堆走去。
既然她答应了沈麓会照看好三人，自是不会冷眼旁观。
“操他爹的，跟这帮人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上回吃过沈二的鹿肉，老娘不能当看不到！”
“朋友的朋友有难不管，枉为人！”
“……”
“……”
其她人见状，纷纷拔刀跟上。
拦不住人，陈阿三没办法，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命令剩下的人退回城门口，更是关上了另一半的大门，预防灾民趁乱闯进城里。
王大成带着一部分人在外围挥砍还一个劲朝中间挤去的灾民。
在外围挨了刀子的灾民很快怕死的跑了，有些不怕死的则不要命地冲向对他们挥刀的官兵，反正迟早都会被饿死，还不如拖下几个他们厌恶的官兵一块走，这样也不孤单。
面对这种穷凶恶徒，王大成等人直接抹了他们的脖子，但即便是这样，随着时间推移，王大成等人也逐渐有心无力起来。
灾民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就单凭她们这小部分人，就是挨个砍了那些灾民的脑袋也需要花上两三天的功夫。
王大成等人在灾民外围浴血奋战，而张大麻子三人在灾民中间位置被挤压得都快要吐血。
灾民们一个个往他们这边涌，而他们要往城门口走去，两派方向面对，形成一种包围式的挤压。
一段时间下来，已经不是单纯的要食物这么简单，等到中间一圈的灾民意识到被推挤得喘不上气来，想退出去，离开中间位置时已经来不及了，因外围的人流还在源源不断挤过来。
各种闹哄哄的声音混淆在一起，一些让后面的人后退声音也被吞没。
张大麻子高踮着脚，伸长脖子努力吸着上方的新鲜空气，胸口被挤来的身躯压得都快要变形。
赵澜也尽可能抬高下颚，张大口喘息，这样闹哄玩命地挤压实在是令人窒息。
个子矮些的李毅允别说新鲜空气了，没被推倒就已经很幸运。
“我、我不行了！”
不知道谁的胳膊怼到了李毅允脖子上，他想抬起手来扒拉开的空间都没有，浑身上下都被靠过来的身躯挤到快骨折的程度。
手臂勒在脖颈上的力道渐渐收紧，李毅允喘息不上来，意识开始模糊，已然分不清是脖颈疼，还是身上别处疼。
在乱糟糟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张大麻子很清晰地听到李毅允这句孱弱的话。
她转动眸子，待看清李毅允的困境时，她眼都瞪大了，空着的另一只都想伸过去救李毅允，可她周围都是身体，别说抬手了，手指头想弯曲都难！
被李毅允拉着的赵澜也注意到了这情况，她想伸手帮忙，但侧一下身体都难，又怎么救得了人，隔壁挤挨着她的脏兮女人已经惨白了脸，她能感受到对方失禁流下的液体。
挨着她的那个女人，在她跟前活生生被挤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赵澜绝望看着面色越来越白的李毅允。
是她对不起他！
如果不是她的那番话，他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大麻子也是！
他们夫妻两被她连累惨了！
赵澜后悔得想哭，脑中轮流浮现与温镜川在一起的一幕一幕。
她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张大麻子悲怆又无助地看着难受的李毅允，心里在泣血，“允儿！”
“谁的胳膊啊！”
“拿开！”
“快拿开啊！”
明明人就在她面前，可她就是动不了去救他！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在她面前逐渐白了脸。
李毅允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他张嘴很难才吸进一点空气，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大概是所有的感观都被脖颈上的痛吸引走。
他强撑着眼皮迷离睇着热泪满眶的张大麻子，有心想开口让她别哭，女人一点！
但，他连呼吸都难，何况是张嘴吐言。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浮现起适才张大麻子挡在他面前，用尽全劲保护他的一幕。
这样的大麻子，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女人！
是他不好！
是他对不起她！
勒着脖颈的手臂越发收紧，李毅允连最后一点空气都吸不上，他惨白的脸转为涨红。
张大麻子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悲愤吼叫。
“啊——”
“不要挤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挤了！”
“谁的手啊，求你拿开啊！”
“允儿！允儿！允儿！”
大麻子疯狂呼喊，得不到一点回应。
李毅允的意识渐远，迷迷糊糊中听着大麻子的呜咽呼唤，他忍不住酸了鼻尖，想跟大麻子说声“对不起”，可他没有开口的力气了。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他会好好听沈麓和大麻子的话。
如果时间能倒退就好了，他要好好跟大麻子过日子，再也不盼望不实际的事。
如果……如果……最后能再见沈麓一面就好了……
大麻子的呼叫远去，李毅允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脖颈上的疼痛抽离，鼻间的呼吸没了难度。
“别闭眼！允儿别闭眼，你快睁开眼看看我！”张大麻子发狂的嘶吼，鼻涕与眼泪糊了一张脸，整个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痛苦不堪。
赵澜眼里含了泪，也跟着喊叫起来，“李毅允，别睡，睁开眼啊！”
“对不起，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意孤行！”
无论两人如何呼叫，李毅允依旧不给回应，他脑袋无力耷拉着，像是没了气息。
灾民堆中间处水深火热，沈麓快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口内围了不少百姓，一个个隔着距离，探着脑袋查看城外的动静。
即便他们什么都看不到，还是杵在那不离去。
赶来的沈麓顾不上那么多，直径驾着牛车横撞挡路的人。
一些及时闪开的人们骂骂咧咧。
“操他爹的，赶着去投胎啊！”
“操你爷爷的，差点撞到老娘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