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被勒住,张大麻子更难呼吸,只得放开手里缠着的人,双手胡乱挥舞,站在她身后的沈麓硬生生挨了好几耳光。
火气上来,沈麓重重拍了一下大麻子的后脑勺。“你他妈的倒是站稳啊!”
张大麻子没听从,而是像条没骨头的蚯蚓死死靠沈麓身上,双脚在水里无措乱动,刚站稳就滑倒,刚站稳又滑倒,水中石头滑润,久久找不到重心。
沈麓又是挨耳光又是被水花溅得眼睛生疼,想把人拖上岸都拖不了,大麻子这货太能倒腾,加上水流越发大,没能勒住人,大麻子一滑又“咕噜噜”的淹水里。
没办法,沈麓潜下水,先把快要被水冲走的周妍扯起来再说。
周妍比大麻子靠谱多了,有沈麓拉一把,人很快找到重心。
最后大麻子还是沈麓和周妍合力拽上岸,人已经晕死了过去,脸发白得很,且喝了一肚子的水,肚皮撑得鼓囊囊的。
“她她她怎么样了?”李毅允惊心胆颤的发问。
温熙白赶忙扶着摇摇欲坠的他。
周妍大口喘着气,探了探大麻子的鼻息。“没气了!”
李毅允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
“都、都怪我!如、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她也不会下河里……”他颤着声,深深内疚。
温熙白红着眼眸,拍着李毅允发颤的后背,无声安慰,难得出来一趟,竟是闹出了人命。
张大麻子可是张家唯一的女苗苗!
浑身湿漉的沈麓抹了把脸上水珠,鼻子吸了好几口水,可把她五官呛得难受,连打了两个喷嚏才稍稍好上一点。
双唇微张的喘息,沈麓双手交叉按在大麻子胸口上,给她做着心脏复苏。
周妍神色微妙,“你在做什么?”
沈麓有序摁着大麻子的胸口,镇定讲道:“心肺复苏,快帮忙渡点气给她,我快没劲了!”
“怎么渡?”周妍问道。
沈麓咬牙,“还能怎么渡,自然是嘴对嘴!”
周妍瞥了大麻子一眼,面无表情地讲道:“可以从耳朵渡不?”
沈麓:“……”
他妈的这时候就不要逗她笑了!
沈麓盯着周妍,两人无声对视,最后还是周妍败下阵来,用劲掰开大麻子的嘴巴,眼一闭,头一低。
“捏着她鼻子!”沈麓提醒。
快要碰到大麻子的周妍直起脑袋,瞪着沈麓。“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
沈麓不停摁着大麻子胸口,理亏道:“这不是忘了嘛!”
周妍重重吸了口气,抱着必死决心,眼一闭,头一低。
还未给张大麻子渡到气,本昏厥没意识的人忽然咳了一声,喷出一口混着泥沙的河水,周妍正正好被喷了一脸,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人终于醒了,沈麓停下心肺复苏举动,双手撑在身后,仰头大口吞吐空气,心脏砰跳得迅速。
一脸泥沙的周妍郁闷地蹲在一边,深痛恶绝地洗着脸。
张大麻子没死,李毅允和温熙白连忙蹲了下来,又是叫唤大麻子的名字,又是拍着她的脸。
刚醒来的大麻子双眼迷离游转,人目前还属于迷茫阶段,待她彻底看清眼前两人面孔之时,只觉这次溺水太值了。
她虚弱地握着李毅允的手,声音如破铜锣漏风的深情讲道:“李小郎君,你莫担心,我没有事,想不到,在你心里我竟是这般重要,你的眼泪是为我大麻子而流……”
李毅允心中的愧疚、担忧等情绪登时褪得干干净净,忍住没说难听话,用力抽回手。
温熙白僵了一瞬,见大麻子真的没事了,他赶忙走到沈麓身边,心疼地抓起衣袖轻拭着沈麓鬓角边不断滴落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汗水。
“你没事吧?”他眉间漫着忧色。
重重喘息的沈麓扯了一下嘴角,“没事,别担心。”
她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小少年光滑的脸蛋儿。八壹中文網
洗好脸的周妍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沈麓面前,问了一句。“你会医术?”
“不会。”沈麓哑着声。
周妍双眸瞬时黯然几分。
没看出周妍的小变化,沈麓又道:“谢啦,我叫沈麓,你叫什么?”
她话问出,手臂忽而紧了紧,她低头一看,而后顺着白皙双手延伸方向凝视手的主人。
“怎么了?”
小少年神色看起来不太好,像是在忌惮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温熙白慌张地连连摇头,“没、没事!”
说完话,他头埋得很低,似在逃避什么,甚至都有几分像是躲避危险地往沈麓身后缩了缩。
沈麓眉心一皱,正要探析小少年在怕什么时。
周妍开口了,“我叫周妍。”
语气有点不自在,像是第一次告知别人她的名字。
沈麓在温熙白身上的注意力被分走一部分,慰藉地捏了捏攥在胳膊上的手背,扭头看向周妍,邀请道:“我煮了点烤鱼,要一起吃点吗?”
她看了眼同样湿哒哒的周妍,“咱们可以边吃烤鱼,边烤火,把衣裳烤干。”
人家毕竟帮忙救起了大麻子,而且她看周妍也不像什么坏人。
周妍呆楞住,没料到沈麓问她名字不说,还感谢她,甚至还邀请一道用饭,似乎是想长谈交友打算,这让她感到一丝奇妙。
在拒绝与应下之间她迟疑了一下,张张嘴欲应下时,李毅允的不悦响起。
“我可不要与她一块用烤鱼,沈麓你把她留下来,我立马回去让我阿娘不帮熙白医治腿脚!”
张大麻子的厌恶紧随响起,“沈老二,让她走,看到她我能反胃三天三夜!”
两人的不赞同,加上小少年的异样,这让沈麓重新衡量起跟前的年轻女子。
搜寻一遍脑中记忆,空空如也,没有半丝关于周妍的痕迹。
即便三人与周妍有点小仇又如何,人家刚刚才下水拼命拉了一把大麻子。
“大麻子,说话客气点,没有她,你早淹死了。”沈麓口吻平静的提醒。
张大麻子脸上的憎恶只增不减,“谁让她救了,谁稀罕她救了,被这种晦气的人救了,简直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