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坲师叔,义山师叔从武威过来的话,赶得及么?可乐大半年没见到他,昨天还和我说想他了。”
龙坲想到姬义山的事,笑着说道:“哈哈,这家伙才当了爹,他家娘子这次能不能放他来横江,都不好说呢。”
“时间上是太赶了,谁能知道他家娘子,在文川北部游玩没有怀孕,反倒是在横江战场上结了珠胎。”
龙曦也笑着说道,最近他们一聊起姬义山的事,空气中就满是快乐因子。
两人在船上说说笑笑,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货船才靠近潮仙江南岸,宋国船夫过来告知仙师将要寻地方靠岸。
龙坲摆手让货船不用靠岸,直接返回靖州运货便是,又朝龙曦问道:“如今你的【聚水术】练的如何?这段距离可以过的去吧?”
“应该可以。”青衣少年跃跃欲试,觉得这段距离问题不大,灵力足够支撑。
两位仙师轻轻一跃,便跨过货船栏杆,跳入水中,急速在水面奔行,在船工们叹服的目光里,只留下两行溅起水花。
龙曦不是第一次用【聚水术】踏水,但这一里多长的水路跑下来,还是略有些吃力。
因为【聚水术】能踏水而行的原理,是用法术将水凝聚产生向上的脱力。
如果想要能在水面行走较长时间,必须尽量用最少的灵力达成托住身体的效果。
如此一来,法术凝聚水的时间便不会太长,水面的步伐要和识海灵力运转、手上法术施放的节奏相配合。
没有大量时间练习,是做不到收放自如,踏水而行的潇洒。
龙坲在修炼一道上有着很强的天赋灵性,现在已是能做到贴着【轻身符】在水面急奔了,远比龙曦要厉害的多。
等到少年站在岸上,心里才踏实一些,笑着对坲师叔说道:“还行,感觉能再跑一里多路。”
“嗯,多练习吧,主要是控制每一步的落点要准确,手上的法术施放跟上步伐就好。”
龙曦点点头,拿出【轻身符】贴在腿上,和坲师叔一道向南方中州而去。
一路上,横江的景色与邯杨、文川不同,差异之处不仅在于道路和建筑,还有路上行人的样貌。
大道破烂难行,今年久不落雨,土地龟裂,灰尘很多。
偶有路过的行人,皆是穿着灰色、黑色的衣服,形色匆匆间,脸上却是木讷的神情。
只有在见到仙师从眼前奔过,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两只死鱼一样的眼白里才会流露出一丝生气。
有的人会立刻跪倒在地,大声恸哭,祈求仙师帮忙。
有的人则是赶紧停下行走的步伐,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生怕惹起仙师的注意。
还有的人会跟在仙师身后奔跑,仿佛以为这样便能沾染上一道仙气。
龙曦见过一些刚到滩地打工的横江人,也是如眼前这些人一样,看上去就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但在龙家管理之下,行事不会如此癫狂。在工厂劳作几月之后,他们脸上更是会泛起红润,说话也大声自信许多。
从潮仙江到【中京城】要经过潭州、祥州才能进入中州,练气修士还不能做到辟谷,因此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在路过的县城歇脚,准备休息。
为了不引起横江凡人的异常举动,两个仙师都是在野外无人处停步,再慢慢地走进县城。
县城不大,去年又经历过战事,更加的萧索,城门上刻着‘显平’二字,许是这里的县名。
守门的兵丁打量了叔侄二人的服色,连路引都没看就放他们进了县里。
此时已是黄昏,县里的石板路破破烂烂,土木结构的房屋也是多年未修葺的模样。
道上鲜有行人,路边偶见的孩童脸上灰尘满面,房屋拐角处还躺倒着三两个枯瘦的人形,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果此时放一首诡异的bgm,这就是一幅踏入鬼街的景象。八壹中文網
两世为人,龙曦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的画面,虽然他早就听坲师叔说过横江人的惨状,但却没想到是这地狱的景象。
县里唯一还开着张的酒店里,小二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墙角两只蛐蛐打架,听见有人走近店里的声音,慢慢地抬头一看,立时眼睛放光,快步上前躬身塌腰地谄媚说道:“二位爷好,这是住店还是吃饭?”
高个青年打量了这酒店的摆设,冲身边的少年说道:“就这吧。”
少年皱着眉看了一圈,也无奈点头:“行吧,我们住店、吃饭都要。”
听到这话,小二高兴起来,连忙将两人引到大堂靠窗的四角桌前,再取下搭在肩膀的抹布,拂去桌上的灰尘,待两人坐下后问道:“二位爷,想吃点什么?”
“你们这有什么特色的菜?”龙曦对吃食比较挑剔,但也没报太大指望。
果然,等到几个黑陶碗装的蔬菜端到桌上,他看了看都没太大胃口,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酒店的客房,还算干净,小二趁他们吃饭时刚打扫过卫生,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时辰还早,龙曦躺在床上,一时也睡不着,便起身去找小二闲聊。
“小二,你们这显平县,怎么如此萧瑟,县里的店铺大多关门不做生意了?”
“客官是外乡人,有所不知,去年这里打战呢,嵩州人还没来,县里的富户就都跑到州城去了。
听说嵩州人攻打州城的时候,死伤许多,城破后就杀了好多人。
也许是富户们都没活过战乱,因此今年便无人开店了。”小二说到这里,想起自己没听朋友的话,跑去州城避难,反倒是躲过一劫,竟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听完小二的话,龙曦眉头紧锁,有些不太高兴,他没想到这宋国也是如此残暴,还会做下这屠城的事。
又和小二聊了几句潭州现在的情况,他便起身回屋,将刚才了解到的事,说给正修炼的坲师叔听。
龙坲听完后,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中也是不太高兴。
但相比他几年前在靖州看到的情景,他又觉得这就是以暴制暴的必经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