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廷瞳孔一缩,神使鬼差地没有躲,眼睁睁地看着她复杂的目光落在他的眼角,拇指极尽留恋地在那淡粉色的疤痕上面抚过。
口中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他说话一样地呢喃:“可惜了……”
说完这三个字以后,她就毫不犹豫地直起身子,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殷澜……”
祁烨廷握紧了拳头,他俯身捡起那两张离婚协议,雪白的纸张,刺目的黑字,底下“殷澜”两个字更是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说绝对不会和自己离婚的是她,现在这么决绝要离开的也是她!
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可是她同意离婚,他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祁烨廷看着殷澜的身影在房间里忙忙碌碌,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殷澜收拾得飞快,虽然在这个房间生活了两年半,但是好奇怪啊,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却很少,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能装下了,甚至还显得有些空。
“我收拾好了。”
很快,殷澜就提着箱子站到了祁烨廷面前,目光平静,“离婚协议里面说,这套房子也留给我是吗?”
祁烨廷还没来及的说话,就听见殷澜说:“卖了吧,这套房子我不要,钱记得打到我的卡上就行。”
顿了顿,她说:“祁烨廷,再见。”
只有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
祁烨廷才实打实地感觉到她看的是自己!
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行动,祁烨廷一把抓住殷澜的手腕,直到被猛然甩开才如梦初醒:“澜澜……”
“还有什么事吗?”
殷澜摩挲着刚刚被他触碰过的手腕,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不悦。
祁烨廷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
“殷澜,你到底怎么了!”
殷澜皱眉看向他:“什么怎么了?要离婚的不是你吗?对夏黎音那么言听计从的人不是你吗?现在我如你所愿,你还又不满意了?”
祁烨廷一哽,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殷澜离开!
否则,否则……
他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后果他很有可能无法承受。
他突然伸手指向沙发上的海绵宝宝抱枕:“那个,你买的,你没有拿走,”
“那扔了吧。”
殷澜眼睛都没有斜一下,“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我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之前给你买的,你要是不要就扔了。”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
说着,她就挥开祁烨廷的手,提着箱子毫不犹豫地踏出了房门。
看着那个背影毫不留恋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祁烨廷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
直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彻底消失不见,殷澜才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重重靠在了墙上。
结束了。
她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终于缓了过来,心脏却始终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着,让人痛苦到无法呼吸。
她强撑着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开车停在了邬允家门口,打通了邬允的电话:“阿允。”
“澜澜?”
“我在你家门外,你能,出来陪我一会儿么?”
邬允马上听出来不对:“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怎么了,怎么不进来?你等着,呆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出来!”
电话撂下还没有两分钟,殷澜就看见车窗外邬允穿着拖鞋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了。
“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邬允蹭地窜上副驾驶,焦急地问道。
殷澜闭了闭眼睛:“我离婚了。”
“……”
两秒后,身边才响起邬允惊的都变调的声音,“什么!”
“夏黎音回来了……”
“…艹。”
这个名字一出来,邬允的脸色瞬间变了两变,“这个贱人……那祁烨廷呢?离婚是他提出来的?”
“嗯。”
邬允捏紧了拳头,一下就怒了:“他提出来的?这个混账!这几年你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他是瞎了吗还是被那个夏黎音下蛊了?”
“男人果然都是下贱的物种,三年前夏黎音抛下他出国,他连着三个月都把自己泡在酒精里,若不是有你跟个冤大头一样天天贴身照顾着,说不定他祁烨廷早就嘎了!几年前就被抛弃过一次,现在夏黎音回来,结果又跟狗一样巴巴地凑上去了!”
“昨晚夏黎音给他发微信,说我是她的替身,是祁烨廷在没有她的时候的消遣。”
殷澜平静地说。
“哼。”
邬允轻蔑极了,“真是笑死人,那死绿茶可真有脸说出来,你比她好了一百万倍,替身?她可真敢张嘴,而且真要说替身,谁有咋们祁总专业啊,简直长了一张和林云臻一模一样的……”
话戛然而止。
邬允慌乱了一下,急忙去看殷澜:“澜澜,我就是嘴瓢了……”
“没事。”
殷澜轻声说,“夏黎音说得也没有错,祁烨廷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疗伤的工具而已,而且云臻……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一看殷澜不介意,邬允顿时又支棱起来了,愤愤不平地骂道:“就算,就算你一开始接近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和林云臻很像……那他拿你当疗伤工具,你拿他当替身,你们也只能算是打平了!”
“而且和他比起来,从一开始你们两个一直就是你付出的比较多,我出门随手给流浪狗扔根儿香肠,它下次见了我还知道摇尾巴呢!更别说这两年半里你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哪里还亏欠他了?”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奇怪,“所以他提出要离婚,你也同意了?你都坚持了这么久……”
殷澜平静地说:“他听了夏黎音的话,把泪痣打了。”
邬允闻言差点儿跳起来:“你说什么?他把泪痣,打了?!!”
“嗯。”
“……怪不得。”
邬允喃喃,“祁烨廷是这个世界上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仅和林云臻五官相似,连泪痣也极其相似的人,连我都这么觉得,更别说是你了。大一的时候你就是远远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跟丢了魂一样,但是他现在打了泪痣……”
“已经不像了。”
殷澜说。
邬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澜澜,你跟我说实话,对祁烨廷,你真的没有一点点那种感觉吗?”
“……”
殷澜看着前方,两秒后,从口中吐出两个轻却又冷漠的字,“没有。”
邬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祁烨廷。
“而且我虽然付出了很多,但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怨不得别人,我想要的,只是他能继续生活在我的世界里,哪怕是一个影子也好。”
邬允有些心疼地环住她的肩膀,有些后悔:“一开始我就应该拦着你的,澜澜,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钻牛角尖了,云臻他走之前虽然说过,这个世界上肯定还会出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来爱你,但是这个‘和他一样的人’,指的并不一定是和他长得像的人啊……”八壹中文網
殷澜说:“已经结束了。”
“对,都结束了。”
邬允晃了晃她的肩膀,“好事,今天是想彻夜狂欢还是好好睡一觉?姐姐陪你!”
殷澜揉了揉眉心:“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办离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