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十点,秦安准时从床上睁开眼。
赖了十分钟床,慵懒的从床上爬起来,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永远不变的雾蒙蒙。
不断有废弃从工厂的大烟囱里涌出,倒灌进天空之中,工业浓烟导致罪城常年被阴云笼罩,出来了两年,但秦安从没有在罪城见过成束的阳光。
这就是罪城的常态,工业水平的进步,难以避免的造成了严重的污染,除了工业区之外,罪城的大多数地方也都布满了零散的工厂。
走在罪城之内,最常听见的就是机器轰鸣的声音。
听着窗外喧闹的机械生,隔壁的老头子又开始看电视了,然后另一头的邻居一大早就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吵架,没完没了,日复一日。
这就是房租便宜的下场,但秦安说实话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杂音,与监狱里那些失魂者和残魂者惨绝人寰的哀嚎声相比,秦安觉得这些声音还蛮艺术性的,充满了鲜活的生活其。
有时候他甚至会靠在墙边,听听隔壁的那对夫妻究竟在吵什么,耳背的老大爷在看些什么电视剧,这就是他简单平凡的乐趣。
起床、洗漱、穿衣。
秦安的房间很整洁,不过主要是因为他房间里没有太多的杂物。
客厅里唯一算的上特殊的就是角落一台老式唱片机和那一大书柜的书和黑胶唱片了。
卧室也很简单,除了床和床头柜什么都没有。
这便是秦安现在住的地方,从朱宝家的沙发上离开之后,他便一直住在这里。
有时候,连大东会提着酒上门来喝两杯,又或者带秦大东去朱宝家喝汤。
主要是朱宝一直很担心自己,担心刚刚出狱的自己,会因为前科受人歧视找不到工作。
为了让他安心,所以他会让连大东扮作自己老板,这才打消了朱宝的担心,虽然某种意义上,连大东真的是自己的老板。
连大东是一个不错的上司,秦安现在所知的大多数关于妖魔的只是都是来源于他,他也怀疑过,连大东可能不是一个普通人,但对方死活不透露,无奈只能作罢。
“今天穿哪一件衣服呢。”
秦安嘟囔着打开了衣柜,里面整齐的挂满了一模一样的白衬衣,黑风衣和十几条黑色的领带。
妖魔赋予了秦安不死的能力,所以在和失魂者的战斗中,秦安总是置生死于度外。
虽然血肉之躯不会死去,但不代表衣服不会破损。
所以秦安日常除了房租之外,最大的开支就是衣物了,至于为啥都是一样的套装。
原因是买的多,老板给了他一个批发价,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收拾好自己,他坐在了床上,床的对面是一块黑布,一把掀开黑布,被遮掩的墙壁露了出来。
墙壁上贴满了数不清的便签和各式各样人的照片,还有一些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报纸残片。
它们被图钉固定,相互之间还被红色的丝线连接,密密麻麻纠缠着,犹如蛛网。
秦安看向墙壁的一角,那里挂着一张熟悉的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慈祥温和的和尚。
正是昨晚屠杀的觉明。
拿起红色的马克笔,在照片上打上红叉。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至少在连大东给他最新的情报之前,目前关于主要的魂珠的线索暂时断了。
虽然秦安着急寻找朱宝的魂珠,但他也清楚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因为需要魂珠的不仅仅只有失魂者。
眼前有一见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周自己是否能正式成为公司的员工。
秦安不清楚公司的想法,不知道自己是会正式成为公司的一员又或是被重新关回那暗无天日的监狱之中。
但他知道,他不能被关回去。
弯着腰,双手杵着自己脸,秦安陷入了迷茫。
他发现自己好像除了狩猎失魂者外好像无事可做了。
监狱里与世隔绝的生活,让秦安与这个世界产生了落差,即使已经出来两年了,他依旧有些手足无措。
在这雾蒙蒙的小城之中,他没有什么什么朋友,本来还有一个朱宝,他最后的牵挂也消失了,彻底的孑然一身。
至于亲生父母.....
秦安没有继续想下去,短暂的迷茫之后,秦安返回客厅。
从书架上精心挑选了一张唱片,放在了唱片机上,一阵沙沙声后悠扬的歌声响起。
大概是常年呆在监狱的关系,现在即使出来了,秦安对物欲的要求很低,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
硬要说爱好的话只有音乐和书籍了。
悠扬的歌声带着一丝丝的杂音,但也没有版,唱片机是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买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能运作了。
花了和他的二手价格一样的价钱才把它修好,新的唱片机实在是太贵了。
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的跟着哼,秦安闭着眼睛在沙发一边听音乐一边思考。
朱宝的仇,灵魂空洞的问题,寻找补全自己灵魂的可能。
还有一件事,是秦安十分在意的。
那就是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了现在的能力?
这段记忆就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自己是在何时,何地,妖魔是谁,长什么样。
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于妖魔的交易之中自己除了部分的灵魂是否付出了额外更多的代价?
秦安心头一凛,这感觉真的很糟糕。
他连自己付出什么了什么代价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灵魂缺失了部分。
想不通,想不通。
秦安从茶几的桌子里拿出短刀开始擦拭。
这是他找人定制的,没有展开时看过去只是一个十二厘米长的金属刀柄,只要触摸其特定的机关。
刀身便会从中弹出,变成一把金属短刀。
为了争取到批发价,秦安当时定做了50几把,和失魂者的战斗中短刀经常损坏,也算是有备无患,秦安每次出门都会随身携带至少七把这样的金属短刀。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笼罩了罪城。
连大东站在天台之上,从这里正好能完整的看到隔壁的公寓楼,那里是秦安的住所。
这是一栋废弃的公寓楼,外壁上已经长满了苔藓和爬山虎。
外墙开始碎裂脱落,露出其中红色的砖石。
“秦安是否能被录用,就看今晚了。”
声音从连大东身后响起,一个瘦高的男人慢步走来,和连大东并肩站在一起,望着亮着零星灯火的公寓楼。
“我觉得他无法通过这次考核,大东。”男人说到。
“为什么呢?粽子。”秦安看着瘦高的男人。
男人名叫李真宗,和连大东同期进入公司,相熟的人都叫他粽子,虽然他和粽子一点都不像。
“我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秦安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连大东说道。
“我知道,但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雇佣残魂者这件事。”李真宗语气淡淡。
连大东看着李真宗不善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作为老同事兼老朋友,他能理解李真宗对残魂者的反感,或者说,对于一切跟妖魔有关者的方案。
“可我们却是需要这样的人,这些超乎常理的人。”连大东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真宗罕见的没有反驳,因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口头上的反驳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只要静候结果的发生就好。
“现在钥匙已经送到,只要把钥匙插入其中,接下来就是看石狗会打开哪一道门了...讲真的,比起残魂者,我觉的石狗更加的讨厌。”李真宗说。
“该死的石狗。*****”
连大东赞同的咒骂到,嘴里冒出一连串优美的话语。
但也只能口头说说了,他并没有权力干预那个男人的行为。
“好了,别骂了,一起看表演吧。”
李真宗拦住了连大东的肩膀。
“我赌一个月工资,他会死在这次考核里,他那怪异的自愈能力,救不了他。”
听到这句话,连大东的眼神里闪过了诡异的光,脸上露出了怪异的奸笑。
“赌了,我赌他会杀掉所有碍事的家伙,通过考核。”
“嗯?你为什么对那个家伙那么自信,石狗这人难道你不清楚?”
为什么这么自信?
连大东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反问道。
“你知道秦安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吗?”
“超强的自愈能力?....“
话刚一般,李真宗就停下了,他意识到了。
他从来不清楚秦安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连大东得逞的笑了笑。
“哈哈,我想哪怕是你也无权查看秦安的档案把。”
“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李真宗暴躁的问道,他感觉到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好像正在离他远去。
连大东保持着沉默,脸上一副玩味的笑容、
“不过,我看好他可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即使没有所谓的能力,我也觉得他能通过这次考核。”连大东的脑海里浮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画面。
那是朱宝死亡不久发生的事情。
连大东突然接到通知,自己监管的残魂者出现了失控行为。
当时连大东甚至已经做好了动用能力,把秦安送回监牢的打算了。
但他来到事件发生地点,那一幕让他终生难以忘怀。
那是朱宝死亡巷子附近街区的一个仓库,偌大的仓库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残肢。
几个倒霉鬼被吊在了钢梁上,死状及其惨烈,能看得出死亡前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在那群吊死鬼的尸体下,连大东看到了秦安,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头发里甚至还有不知是谁的碎肉。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什么样的战斗,但能看的出来他很疲惫,就连自愈能力都开始减缓,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给。”
看到连大东,秦安显得很高兴,甚至还能露出笑容。
他艰难的抬起手,递给了连大东一份名单,名单上歪七扭八的用血书写着一些名字,看得出写字的人在写字的时候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失魂者的名字。
秦安用短刀从这些人渣的口中,所翘出的名单,每个名字都是一个潜藏在群众之中的野狗,这些名字都是魂珠的忠实客户。
摆脱回忆,回到了天台之上。
“秦安会通过的,只有通过了他才能拥有自由,无论是为了朱宝还是说补全自己灵魂的理想。”
连大东喃喃道。
“不论代价,她都会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