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拍摄完毕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整理后，21层空旷得简直可以拍鬼片。
江妍久违的打开手机。
微信朋友圈已经被各种“我怕大年三十的鞭炮太响……”这类自认幽默的“拜年”方式给刷屏了，江妍往下拉，找到了纪安安给她发的消息。
“要不要一起跨年？”
信息发送的时间是在两个小时前，现在是晚上八点多，目测纪安安那边已经玩疯了，估计是赶不上了。
发了一个表情回复后，就听到tony拿着手机在那头大声说话。
激情澎湃，满面容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谈着价值几百亿的订单。
“他在说什么？”
“商业互吹，待会会带我们去见人的。”
一个下午的相处，江妍跟这个带鸭舌帽的灯光师已经熟悉了，他叫祁浩，大学一年级，寒假出来兼职。
大一的，业务就能这么熟练。
江妍表示很佩服。
接着，那边的tony就捂住手机，朝他们这边大喊了一声，“收拾完带你们去玩呀！！！”
江妍下意识的想拒绝。
祁浩打开阴阳师手游，一副干练道：“去吧，顺便带我们认人。”
江妍想了想，倒也接受了。
夜色下，tony带着江妍和祁浩风风火火的走进一家ktv，一路的冷风冷雨都没有改变他话唠的属性，可惜他俩不怎么搭理他。
这就让画面看起来很滑稽。
像一个坏叔叔领着两个好学生出来混社会。
趁着tony和前台交涉时，江妍小声道：“我还以为他们会去酒吧玩。”
祁浩把玩着手机，“那是因为团体行动，去酒吧太显眼了，被拍照上锅吧的话，影响不太好。”
这是江妍今天第二次听到锅吧这个词了，好奇道：“锅吧是骂人的吗？”
“用骂的话还算好听了，有抗压吧和背锅吧两种，选手的任何行动都有可能被放大，然后被喷被带节奏，还会给每个队员起个爱称，大都带嘲讽。总之，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咦，那林森被叫什么？”
“森皇，”祁浩有问必答，“他玩游戏喜欢喷人，指挥又霸道，有时教练都搞不定他，就被称为lpl的皇帝。”
江妍默默get到一个新知识点，忍不住夸奖道：“你懂的真多。”
想想她大一时，还只会躺床上煲剧……
tony交际完毕后，服务员带着他们上了楼。
包间门被推开，就听到原泽气沉丹田的一声吼——
“一个一个！全部给我喝干净！！别赖账啊！”
掷地有声。
响彻全场。
彻底把点播中的音乐给掩盖住了。
然后是酒杯碰撞的声音。
江妍定睛一看，才看得出是两个俱乐部的人，dsn和ng，据说两家关系好到可以互换队服穿，是电竞圈中名副其实的好基友。
林森则坐在角落处，掀起桌上的筛盅，低头看着骰子的点数，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晓梦拿着麦，坐到了他的旁边，温温柔柔的唱着歌。
小鸟依人的模样。
江妍的心情五味杂陈，有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
江妍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炸裂了这个直男遍地的天空。
除了ng的领队是个女的之外，她是在场内加上解说小姐姐第四名女生，一起的比例还不足二成。
“唉，赶紧让一下！”
“小姐姐坐我这？”
“倒酒倒酒……呸，是果汁！”
江妍看着他们挪出来的空位，最为中央，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太习惯被人包围在中间，硬着头皮去了另一排空的沙发，坐在了林森的对面。
祁浩也跟着她。
所以，一个风水最好的宝地理所当然的成为了tony的归处，他抖了抖外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翘着屁股坐了下去。
位置都安排好了。
原泽继续咆哮，“再来再来！！”
又接连了好几把，途中tony也没忘了正事，让她跟祁浩分别加了两家俱乐部的领队和媒介的微信，方便以后直接传照片。
江妍的酒力其实还好，但胜在游戏胜率高，所以没怎么喝。
而林森，却是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
晓梦脸颊微红，有些不胜酒力的闭上了眼睛，头一偏，就往他的肩膀上倒去。
眼看还只剩一厘米的距离。
林森忽然抬起手，按住她的肩膀，硬是将她推到在吃着水果的米桥的肩膀上。
！！！
这一波操作差点让江妍将手上的水果扔出去。
祁浩意识到了她的惊诧，继续充当百科全书，“就是这么万年老冰棍。”
“不是形容他冷得像冰棍吗？”
“双关语，又冷又光棍。”
“…………”
所以一切都是她想太多咯？
一点点的小雀跃，油然而起。
江妍小口的吃着西瓜，内心里早已幸福的冒泡。
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
很快又进来了一些人，原本还有些空余的大包间此刻就有些拥挤了。
林森站起来，语气像加了冰块的伏特加，“我先走了。”
dg的上单推了推眼镜，“不是吧，还没倒计时，你就要走了？”
“把外套给我。”
他不多做解释。
原泽一脸坏笑，将新满上的酒放到他面前，“喝完这个就让你走。”
众人开始起哄，想着以林森往常的做派，会不会把酒往原泽身上泼。
出乎意料，林森举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仰着头，随着一声吞咽，喉结滚动。
在如此迷醉的光线下，分明透着一股诱惑力。
妖孽至极。
大家欢呼一阵，拍了拍掌，这才肯放行。
一手接过suki丢过来的外套，转身就出了门。
江妍顿时觉得无趣。
手支着脑袋，发了一会的呆后，也起身打了招呼离开。
她一个人走下一楼，脑子装的全都是林森。
他喝酒时皱起的眉心。
看牌时神情莫测的眼神。
嫌弃kika中文发音的样子。
每个样子，她都好想收藏。
走到门口，冷风扑面，让她清醒了一点。
扭过头，就看到有人影靠在墙上，黑色的毛衣让他看起来更为瘦削。
“林森。”
江妍走到他身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林森睁开眼，眼睛没有焦距的眨了眨，才锁定她，面颊微红。
“你回基地吗？”江妍问他。
停顿了几秒，他才点了点头。
看来是有几分醉意了。
江妍拿出手机叫车，一面看着他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忍不住道：“林森，风太大了，你把外套穿上吧…”
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好几个度，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林森缓缓的伸出手，将外套穿好。
江妍继续：“拉链。”
他又很听话的拉上，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今晚的他，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江妍心中一动，有了别样的小心思。
“林森，”她听着自己有些发涩的声音，“你还记得你没还我伞吧？”
犹豫了一会，仍是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把微信给我，下次会遇上的话，我告诉你？”
安静。
空气逐渐加热。
江妍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融化进这夜色里了，手指僵硬的拿着手机。
“……好。”
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慢动作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的二维码，放在她面前。
江妍看着近在咫尺的联系方式，忽然有些动摇。
会不会太趁人危机了？
“快点。”
林森不满意的道。
江妍咬了咬牙，打开了自己的微信。
＊
滴滴很快就到了。
林森一上车，就靠着车窗睡过去了。
江妍报了基地的地址。
车子在路上飞驰，将热闹的灯火甩在了后面。
好像此刻，这个世界只存在于他们这个狭小的空间。
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他。
但她已经不敢再跨出这一步了。
刚刚的趁人之危，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勇气。
只敢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
清冷的像高山上的白雪，每一眼望过去，都是无止境的纯净和神圣。
让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他和他人口中的“喷子，霸道，不听指挥”的形象联系起来。
心情忽然像打翻了水果味的鸡尾酒。
有点甜，又有点涩。
他是这么的耀眼。
她如何能追的上？
......
司机停在了别墅区大门。
江妍叫了他好几遍，他才悠悠转醒。
再次睁开眼，已是有些清醒了。
林森道谢，下了车。
车内的收音机开始为2017年的到来准点计时，“5——4——3——”
“林森！”
江妍摇下车窗，叫住正往里面走的人。
林森回头，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与收音机同步响起的，还有江妍的声音——
“新年快乐！！”
很快，天空上，绽放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烟花。
“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人噢！”
林森看着她高兴的脸都涨红了，眼睛发光的比烟花还要亮。
好像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需要他的夸奖。
林森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知道了。”
虚虚的一句，随即就被掩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