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连理(1 / 1)

“当然,这只是我们第一个请求而已。”

很纤弱的小美人抬起眼睛,滴溜溜的转的妩媚眼睛,望着叶瞻阙。

“弥罗陀,”皇帝一按面前的宽几,沉沉的开了口:“你还想说什么?”

那个被三首领之一,被称作为弥罗陀的男人,大力的拍着她的肩膀。

他几乎要将她拍倒下去:“一路走来,叶将军对我们多有照顾,保护我们不受那些妖邪的伤害。”

“因此赫沙慈,对于将军是十分的爱慕,想要嫁给你呢!”

他大笑起来:“如果让身为雪原人的她,做了赫沙氏的孙女,又嫁给叶将军,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三喜临门的事情吗?!喜结连理嘛!”

占据赫沙氏,霸住叶氏。

雪原人仅凭赫沙慈一个人,就布下了两步棋。

在大礼近乎生死存亡的关节上,雪原人还在算计着这一套权势谋略,这从侧面说明了另一点。

如果说,雪原人已经通过自己的探子和奸细,提早得知了他们前去雪原,是想要皮这件事。

那么他们也必然知晓了,这个皮所制作的美人灯,是有巨大效用的。

赫沙长桓用于制作美人灯的古法,是从自己来自雪原的先祖记载中找出来的,因此雪原人他们自己,也极有可能,如今还保存着这样一套技术。

他们很有可能,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用尸体的皮囊试过,并且确保了其有用。

这批雪原人,知道此番近乎灭世的危机,能够被他们的血脉轻而易举的解决,而大礼这些血脉被稀释的人。

甚至那些毫无血统可言的人,在灾难面前只会日渐脆弱。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得出了大礼衰竭的真正原因,这些雪原人,才最终做出了离开雪原,入世夺权的决定。

否则凭借他们有限的族群数量,与大礼长久的蔑视与排外,雪原人不可能在大礼有任何建树。

否则早几百年前,离开的那批雪原人,也不会在大礼的土地上流离过后,被驱赶到虫蛇肆虐的雨林中生活——他们不可能是自愿选择的雨林。

那些人离开,是因为无法忍受雪原的酷寒与食物匮乏。

而除了没有办法之外,谁会在离开雪原只会,又舍弃富庶江南,与广袤平原,去另一个环境艰苦的地方生存?

雪原人就提出了这么两个条件。

第一,雪原人全部更名改姓,成为赫沙氏。

第二,叶瞻阙迎娶赫沙慈。

“......在这样的时候,”叶瞻阙开口拒绝道:“恐怕并不宜嫁娶。”

“没关系!”弥陀罗十分和蔼道:“我们并不讲究这些,办不办婚宴也都无所谓。让她去你那里就好了嘛!”

当然会无所谓了,叶瞻阙面无表情的想,因为对你们来说,她只是一个用以监视的棋子罢了。

“难道高贵的叶将军,看不上她吗?”弥罗陀大声道:“这已经是我们最美的姑娘了。”

他毫不在意的笑着:“如果叶将军实在不喜欢的话,那就献给皇帝做妃子好了!”

真是胡来!

皇上怎么可能答应?即便他满意赫沙慈的长相,也绝对没有臣子拒绝之后,才献给皇帝的道理。

更何况这样的局势下,弥罗陀献美人的态度,也着实充满了恶意的挑衅。

但看弥罗陀的架势,如果皇帝不同意的话,他还会继续开口,把赫沙慈再许给其他臣子,就这么一个一个问过去。

皇上面色沉得可怕,俨然是动了怒气,其他臣子面色也十分怪异,显然是觉得弥罗陀的做法,太过难看。

“.....蛮子就是蛮子。”有人低低的说。

“如果没有一个人想要她的话,”弥罗陀猛然抬手,把她推倒在地:“那我们也没有理由再养她了!”

皇上终于一拍桌子,怒然喝道:“放肆!”

“是你们不要的,”弥罗陀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你们离开了雪原太久,不懂得雪原的规矩了。”

“上任首领被取代之后,他的一家老小,都是要被杀的干干净净的!”

“即便无人动手,活下来的人也会感到非常羞愧,而去凿开冰湖自杀!”

他一指地上的赫沙慈:“我们之所以没有杀了她,也没有让她去跳冰湖,是因为觉得她生的非常美,说不定为会我们这些久别的同胞之间,发挥出作用来。”

“这是我们雪原人的规矩,请不要随意干涉。”

“现在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要,她当然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格......”

叶瞻阙陡然开口:“谁说我不同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神情冷淡道:“我只不过认为不合时宜而已。”

“更何况,婚嫁不仅要媒妁之言,更讲究两情相悦。”

他垂下了眼睛,睫毛在深邃的眼窝中,投出浓重的阴影:“你,愿不愿意?”

地上的小美人低着头,叶瞻阙一看就知道,在弥罗陀为着如何处置她吵嚷的时候,她正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研究。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去听他们争吵的内容吧。叶瞻阙心想。

毕竟她本质上其实是一个俘虏,雪原内部斗争下,幸存的失败者。只有接受命运的资格。

她慢慢的抬起眼睛,雪白的脸颊包出一个十分圆润可爱的弧度,像极了煮的咕噜噜的汤圆。

小巧的下巴颌儿,一双天生形状便媚意十足的,眼角深深的向上勾去的眼睛。美得十足罕见。

但是她连看见蚂蚁都觉得稀奇。

故而叫人并生不出贪色的心,只是看见她的时候心里一软。

软得也好像煮在锅子里,咕噜咕噜的汤圆一般。

只要火再大一些,连勉强作伪的皮都要破了,猝不及防的淌出里头甜蜜的馅儿来。

“好啊。”她喃喃地说。

于是雪原人与大礼的盟约,就此定下。

大批的尸体被运进宫中,活下来的氏族,宫人,将士,在雪原人的带领下,集中学习如何制作美人灯。

如何做,如何用,如何长期的将其保存下去。

雪原人敢骑着一匹马,扯着几盏灯,便悍然冲进怪物群中劈砍,活生生的砍出一条道路来。

而大礼人,教他们种稻取桑,养鸡放羊。

在空中高悬的美人灯庇护下,大礼人惊喜的发觉,侵蚀停止了。

怪物日渐虚弱,最终大量死亡,雪原人将它们的尸体埋进田中肥土,或者干脆拿来喂狗喂猪。

而活下来的大礼人,不再听到耳边时常出现的呓语,终于有了能够放开了脚步,四处走动的机会。

昼镫司在这样的推进上,一跃成为了大礼最为举足轻重机构,美人灯的制与用,成为了评判人是否能够进入昼镫司的标准。

而赫沙慈恰好非常善于制灯。

她下刀如飞,能够在被人还在颤巍巍开膛的时候,就已经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刷刷刷开了三个尸体的腔子,植入那包软肉,关上腹腔,并顺手把失败的灯皮扒开,挑出软肉,一脚踩烂。

叶瞻阙疑心她如此善于用刀,并且神情麻木,是在雪原里遭受过非人待遇的缘故。

因此他有时候心里有些痒痒,很想搭句话,问点儿什么东西出来:“你唱的是什么?雪原上的曲子?”

“啊?”赫沙慈手上动作不停,笑笑,又说:“什么意思?”

叶瞻阙十分不满的扬起眉头。

自成婚以来,她就一直是这副模样,虽说是分房睡,但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总有许多要说话的地方。

赫沙慈的回应一概是:好。好吧。嗯。可以。啊?

当无法简单以“好”这样一昧同意的语句回答时,她就装作听不太明白的样子,含含糊糊的笑:“啊?”

因此叶家人对于这个新过门的,可疑夫人的态度么......

便从一开始认为她是个狡诈的奸细,变成了,觉得她是个不太聪明,也听不大懂大礼官话的漂亮蛮夷。

可叶瞻阙分明听到过,她自己那小话讲的一套儿一套儿的。

什么教训别人制灯制错的时候,说人家:“你是瞎子拉琴尽瞎扯,哪儿有从这个位置来开的!”

“少在这儿当梁山军师,讲无用的废话!说了多少次,要从下巴下刀!”

偶尔被人挑了出身的刺,骂是不知好歹的该死蛮夷,她一扭头,见四周无人,便道:“你生气?我还生气呢?!”

“弥罗陀他们是乌龟吃王八六亲不认,他们的账别算在我身上呀!”

“什么投湖自尽,少听他们在那儿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儿的不要脸!没有这回事,我活下来活的那么辛苦,死也不投!”

叶瞻阙不甚光彩着听着墙角,无声的笑了笑。

直到他从无意进了赫沙慈的房间,从她桌上看见一本说书人编写的词集,才知道她说话是怎么一回事儿。

叶瞻阙瞧了一眼,很辛苦的忍着着笑从房间退出来,心说她装得傻,其实还挺好学。

她像个被突然投入陌生环境的小动物,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弱小,因此装的一副柔善可欺的样子,只有在以为无人在意的时候,才会伸出爪子来挠,凶狠的发出叫声。

叶瞻阙猜测她是想精进自己的官话,念书进学,但却不敢公然的提出要求,怕外人疑心她的本意,于是就偷偷的找落灰的书来看。

然后她点灯苦读,毫无意外的学了个歪,往说书敲快板儿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叶瞻阙越想越乐,离开院子之前脚步顿了顿,拐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站在自己的书架面前沉吟了片刻,一本也没取,转去最为年幼的堂弟房内,不由分说的征用走了堂弟入塾初期念的书。

堂弟:?

半月之后,这几本书悄无声息的被还到了叶瞻阙的书桌上。

堂弟手里的正经书,很快被他征用了个遍,堂弟很莫名其妙:“大哥,你拿我的书做什么?啊,我知道了,莫不是——”

叶瞻阙面不改色,抬手一指他,堂弟从善如流的闭上嘴:“我懂,我懂。”

堂弟心想,果然娶一个空有美貌不会认字的蛮夷,是一个大麻烦啊!我日后是断断不会讨这样的女人做妻子的!

赫沙慈念饱了书,开始写字。

她这个时候懂得来请教了,夜黑风高,四下无人之际,她偷偷摸摸的揣着一方砚台和纸笔,敲开了叶瞻阙的房门。

叶瞻阙看她鬼鬼祟祟,衣衫不整的溜进来,哗一声把字帖笔墨倒在桌子上。

他沉默了片刻,心说怎么夫妻间教个写字,教的跟偷情似的。

赫沙慈非常刻苦好学,经常挑灯夜习。

她神情严肃,姿势端正,眼里除了字帖,什么都看不进去。

叶瞻阙陪着在旁边坐了一个晚上,撑着脑袋披着毯子,看她蝶翅一般起落的睫毛。

赫沙慈一扭头,质问他:“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叶瞻阙:“......”

他觉得这样不行,要说平日里两个人都忙,见不得面也就罢了。

这分明都一块儿呆一晚上了,还这么状若外人的,这不太妙。

叶瞻阙: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叶瞻阙便会有意无意去昼镫司看她,想找个她犯困的机会。

劝她除了练字之外,也能注意一下别的。

结果赫沙慈在韦氏房里,闭着眼睛,下刀如神,手指上下翻飞间,开膛塞芯制灯做的是行云流水。

别人还忙着缝合胸膛,她已经全套做完,并且指出了旁人的错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生龙活虎的跑去查验制好的美人灯近况了。

纵使昼镫司内的人,对她的出身和目的再有不满,也不得不承认,她好像是天生下来就有这套本事的。

于是叶瞻阙便闭了嘴。

又过了半月,赫沙慈还是半夜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敲他的房门,交上了她最近练得的字。

“嗯......”叶瞻阙满怀宽容的盯着她的那副字看了片刻,委婉的说:“写的像鳖爬。”

赫沙慈立刻就走了!

叶瞻阙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她扭过脸来,很生气的返回夺走了自己的字。

赫沙慈记下这个嘲笑的仇了。

她开始热衷于在各种地方,写下自己堪称鳖爬的字,详细记录她制灯时的问题与解决方法。

叶瞻阙每次瞧见了,都会颇有兴致的品鉴一下那歪七扭八的字体,回忆着夜里,赫沙慈吃力的握着笔,蹙起眉头一笔一划涂抹的样子。

赫沙慈之后逐渐养成了习惯,执意要用颜料来写字,认为颜色越漂亮,她写出来的字才越好。

“我之前写的像,”赫沙慈顿了一下,说:“鳖爬,是因为墨的颜色太难看了!”

“......”叶瞻阙说:“嗯。对。”

随后弄来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原石,极好的朱砂,赭石,孔雀石之类,坐在赫沙慈身旁,百无聊赖的磨。

叶瞻阙研磨了一套色彩纯净艳丽的颜料来,然后看着她沾了沾一抹靛青,在纸上大笔一挥,继续写下了一个鳖爬一样的字。

“这个怎么样?形是不是很正。”赫沙慈认真的问。

昧良心实在是很难,叶瞻阙也很善于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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