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一路进来,也有几个小太监,想要阻拦,被李沐喝退,直接到了正殿,也没有看见李亨。李沐转身朝后院走去,太子府的管家杨福,一边解释,一边阻拦,李沐根本不吃这一套,很快在后院的练功场看到了李亨。李亨正在练剑,李亨也是被韦坚的一席话激怒,心里怨气暴增,愤恨难平,练剑是假,主要是为了发泄。李沐扫了一眼,练功场周围,有二十几个护卫把手,一个个身板笔直,面色冷凝,看的李沐一阵唏嘘。真特么两重天,自己府里,几十个仆役,都是吃闲饭,混日子的老弱病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人家这阵势,逼格高的只能仰视。李亨步子沉稳,手里一把重剑,挥舞的很慢,很有力,招式更是古怪。宝剑的优势是轻便,迅捷。刺,挑,扫,是最灵便的招式,但是李亨都没有用,李亨每一剑都是最笨拙的劈。向下劈,斜劈,横劈,每一剑似乎都是劈向自己的仇敌。李沐在场地边上,跪下,大声说道:“李沐拜见太子殿下!”
李亨没有搭理,李沐索性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杨福要拦,被李沐推开,李沐说道:“三哥,小弟李沐拜见?”
李亨突然一个转身,手里的宝剑照着李沐的头顶,直接劈过来。破风声呼呼的响。李沐吓得双手抱头,大声喊道:“三哥,你要杀我?父皇,父皇,救命呀!”
李亨的宝剑在李沐头顶,十几公分处停住,李沐吓得一身冷汗。李亨冷冷的喝道:“二十一,你来做什么?没有规矩,太子府是你乱闯的吗?”
李沐重新给李亨行了跪拜大礼,礼多人不怪,先缓和一下气氛。李沐说道:“小弟闲来无事,过来拜见太子殿下,给太子和太子妃请安。”
李亨冷笑道:“请安?你有这么好心?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李沐辩解道:“不敢,不敢,太子冤枉小弟了,太子贵为储君,仁德宽厚,是我大唐的支柱,更是所有皇子的楷模,小弟对太子的敬仰,犹如滔滔黄河绵绵不绝。”
李沐油滑世故,随手不要钱的高帽子,撒谎不交税的彩虹屁,一起砸给了李亨。示弱,示弱,示弱。才能让太子对自己放下戒心。果然,李亨心里舒服了许多,不过,对于李沐,李亨可没有一点亲热劲。武惠妃的几个儿子,李亨最提防,两年前,李瑁差点抢了自己的太子,这个仇恨,根深蒂固。李亨说道:“起来吧,巧舌如簧,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能颠倒黑白,你以为我会信你?去拿武器,既然来了,就陪我玩玩。”
李亨挥动了几下手里的重剑。李沐傻了,这个三哥如此咄咄逼人,这是把自己当做了仇敌?陪你玩玩?你一狠心,将我劈死,回头说是误伤,我特么变成冤鬼,找谁说理去?李沐急忙摆手,说道:“三哥,你知道我一直是个病秧子,这刚好了一点,就来给三哥请安,我哪里会玩这些东西?”
李亨冷笑道:“你少来这一套,以为叫几声三哥,我就罢手?前天你在大殿上,可是意气风发,狂傲的很,少废话,拿剑。”
李沐见李亨黑了心的要整自己,后悔今天不该来,此时没有退路,只好委屈的走向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李沐摸着每一件,都烫手。最后还是选了一把没有开刃的宝剑。装模作样连握剑都握不稳,掉在地上。李亨心里难免一阵蔑视。李沐走近了,委屈的说道:“三哥,我真的不会玩这些,你不会趁机杀了我吧?”
李亨喝道:“说什么疯话,杀你,还用我亲自出手吗?先接我三剑再说。”
李沐听明白了,李亨的口气,分明早就有了杀他的心,好在李沐学了两天的仙剑,搪塞一下,应该可以。李沐拔出宝剑,摆了一个笨拙的姿势,李亨踏步上前,手里的重剑,凌空劈下,这一次,用足了八九分的力气。李沐急忙后退,手里的宝剑,向上一档,象征性的扛了一剑,没想到,立刻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气,倾泻而下。绝对不能硬接,一招都不行,不然李亨不会放过自己。咣的一声,李沐的宝剑脱手,竟然被李亨的重剑斩成两段。李沐倒吸一口凉气,身体顺势朝后翻滚,来了一个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三哥,住手,住手,小弟认输。”
李沐装的很像,惨兮兮的看着李亨。李亨突然觉得兴味索然,自己这是怎么了?连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弟,都心存忌惮,过于草木皆兵,失了太子的威仪。一个弱者,弱成这样,李亨懒得费劲。李亨哈哈大笑,心里的郁闷宽解了许多,扔掉宝剑,走近李沐,伸出了手。李沐拉着李亨的手,站起来,立刻竖起大拇指,说道:“三哥,你这剑术,实在太霸道了,叫什么名字,以后教教我怎么样?”
李亨说道:“练剑不过是强身健体,这种东西,杀气很重,不学也罢,走,既然来了,就进去说说话。”
李亨摆出了老大的姿态,也想怀柔一下这个弱小的二十一。李沐急忙说道:“三哥,小弟有一事相求,我看你这刀枪剑戟的要啥有啥,要不你借给我几样,我也回去练练?”
李亨问道:“你府里难道没有?”
李沐说道:“三哥,我咋能和你比,我们这些皇子,府里的兵器,都是些破铜烂铁,根本不能用,前几天府里闹贼,还丢了银子,借几把回去,吓唬吓唬那些蟊贼。”
李亨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二十一,你不会是借刀杀人吧?惹出事来,连我都要牵扯进去?”
李亨的敏感,让李沐很震惊,这个家伙,能在李林甫和各种险恶势力的围攻下,做了十几年的太子,没有动摇,果然心思细密,是个难缠的对手。李沐辩解道:“三哥太抬举小弟了,我连杀鸡都不敢,我就借几把没有开刃的刀剑就行,三哥要是怕担责任,算我白说。”
李亨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算了,我既然是太子,也不会亏待了各位兄弟姐妹,随后,我让他们给你送几样,”李沐在心里,比了一个剪刀手,其实今天贸然来见李亨,就是想就近看看李亨,到底是什么货色,成色怎么样?顺便,蹭个热度,近朱者赤,要弄他,就要先亲近他,看来,李亨对他的恶感,没有预想的那么恐怖,或者大家都在演戏。两人说着话,走向前面的院子,李沐突然问道:“三哥,刚才在门口,看到韦大人,韦大人萎靡不振的样子,听他说,太子妃略感不适,没有大碍吧?”
李亨一怔,急忙说道:“太子妃偶感风寒,不过没有大碍,至于韦大人,也是听到消息,专门来问安的,”李沐说道:“那就好,听说韦大人要高升了,这个时候,胡乱走动,反而对三哥不好。”
李亨最害怕的就是私自和大臣们来往,这是李隆基最敏感的事情。韦坚这个混蛋,高升了应该去感谢李林甫,去面见皇帝谢恩,一大早跑到太子府,还被李沐撞上,不知道又胡说了什么?李亨停住了脚步,看着李沐,脸色都变了:“二十一,你说韦大人要高升,你从哪里听来的?你别胡说八道,横生枝节。”
李沐呵呵的笑道:“三哥,看你说的,我一个小孩子,啥也不是,我肯定维护的是三哥你,我口风很紧,才不会到处乱讲。”
不会到处乱讲?信你个鬼,李亨心里的怒气蹭蹭蹭的朝上窜。正在这时,一个宫里的太监进来,宣读了李隆基的口谕:“陛下口谕,宣太子殿下和二十一皇子殿下,立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