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四方，星高挂！”
“在其位，得普渡！”
小娃嘴里啃着零嘴，哼起了童谣。
李昂心里微微一动。
这村子的童谣还当真是有些古怪，好似是在讲星宿之类的东西。
这会儿功夫，流民已然是将羊肉吃得差不多了。
甚至有几个流民长期未吃食，这猛然间狼吞虎咽直接是胃中作痛晕死过去。
然而不管是村民还是流民众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个，任由他们在地上躺着。
紧接着一个个大姑娘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将一盆盆碎肉倒入四方长桌正中的汤锅中。
流民此时酒足饭饱，看着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眼里都不由地冒出了邪光。
不过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仪，对方这番盛情款待下来，便是这帮穷凶极恶的流民也有了几分理智。
“诸位贵客。”村长见流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大声道：“各位远道而来，老朽实在是喜不自胜。”
说着，村长一指遥远处离火门的方向。
“离火门就在远处，进入城中后便是我离火门外门弟子，我们便是师兄弟。”说着，村长抱抱拳：“往后日子，还请诸位多多照料才是。”
这些个流民原先过得那简直是牲口不如的日子，如今这村长话里话外竟对他们都是尊崇之意，这让这帮流民心里很是受用。
“他娘的，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这福分！”
有流民惊喜道。
这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这年头修士入世，地位还是极高的。
等进了离火门，他们岂不是也成了道士？
这对于流民来说就是一步登天，风光无限！
听了村长这话，原先心里对这村庄还有觊觎的流民立刻是先将歪想法咽回了肚子里。
瞧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就在眼前，流民们心中都升腾起的期待。
“咕噜噜...”
没一会儿功夫，大锅中的羊汤便沸腾起来。
虽然这些流民都吃得撑了，但是挨不住那香气一个劲儿地冲入鼻子中。
“给贵客们上汤。”
村长微微一笑，村里的姑娘们便从大锅里捞出汤来给那些流民们递去。
这些流民瞧着白净姑娘们朝着自己靠近，那是整个人都酥了。
更有大胆者趁着姑娘上汤摸一把那小手，更是激动得小腹热气升腾。
这一切村长都瞧在眼里，却也不恼火。
“这啥子肉，还怪好吃的？”
“有汤有水的还挺嫩！”
“这是眼睛啊！”
有流民惊呼起来，毕竟有些地方的习俗是并不吃眼睛，视其为怪异的。
李昂心中默念天眼通，朝着那锅内看去。
只见汤水沸腾之下，正有一个个眼珠子上下翻涌。
“的确是羊眼...”李昂心中暗道。
按理说用羊眼做汤也没什么，可李昂总觉得这哪里透着怪异。
只见村长起身拿着汤碗盛了满当当一碗，缓步朝着李昂走来。
“师兄，请了。”
村长将汤碗递给李昂。
李昂接过汤碗，见着一碗的羊眼心中也微微泛着恶心。
“师兄放心。”见李昂并没有吃下去的意思，村长只是淡淡地道：“你大可以用天眼通探查，这羊眼没有丝毫怪异。”
“你知道天眼通？”
村长一番安抚的话反倒是让李昂警惕起来。
“我离火门弟子，知道天眼通很奇怪吗？”村长微笑道：“我还能感应得到师兄体内有个邪门至极的阵法，至于什么阵嘛...”
村长表情忽得变得严肃：“师兄，这种鬼祟的东西可是不能留在体内，若长期受鬼气侵蚀，早晚是失了智的。”
听着体内阴三才的秘密都被村长点出，李昂虚空一抓木锁便拿在了手中。
“杀！”
李昂的眸子里已然是出现了一抹冰冷的杀意。
可不知道怎的，李昂的余光却落在了汤碗里。
在那里，一只羊眼正注视着自己。
不由自主地，李昂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羊眼之上。
李昂精神一阵恍惚。
幻想？
障眼法？
李昂咬牙顶住，可四周还是慢慢昏暗下来。
半梦半醒中，李昂看了一只羊。
无尽的黑暗里就有那么一只羊突兀地站着。
忽然，那只羊如同人一般后蹄子踩地，站起身来。
“吾主不朽！”
羊口吐人言，朝着李昂拜了又拜。
“吾主不朽！”
黑暗中，一个个羊头冒了出来。
他们如同被烧烤过了般，只剩下金黄色的头颅躺在地上，然而嘴巴开合间，还是发出了人言。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万首归为，终焉无常。”
那些羊头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词语，忽地李昂面前的羊身上血肉破裂开，羊毛脱落下，却见到那粉嫩的羊肉中镶嵌着一个个闪闪发光的鳞片。
“噗！”
两只羊眼突然爆出，如同鱼眼般圆睁着，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
“库虬！”
满怀着崇敬的声音响起，李昂鼻中忽然闻到腐朽的气息。
低头看去，却见到自己裸着的上身已然是生满了腐肉。
“嘶！”
一阵剧痛袭来，李昂猛然坐起。
不知道何时，天已然是黑了，李昂正躺在黄雀的旁边。
“主子，你可算是醒了！”
张波见到李昂惊醒，忙是开口道。
“仙家！”
吕头儿也忙是走入屋来，将手中的饭篮子朝旁边一放。
“发生什么了？”
李昂最后的记忆，还是在那百羊宴上村长点破了他自己的隐秘。
“仙家你不记得了？”吕头儿苦笑道：“仙家您不知道为何，忽地发了凶，不单单将那村长打伤，那些个村民也都打死几个。”
“有这样的事儿吗？”
李昂皱着眉头思索。
的确，他李昂本身是想动手的，可不知道为何接下来便失去记忆了。
“对了，还有那羊眼。”
“羊眼怎么了？”
李昂一怔，自己忽地失去意识恐怕和那羊眼有脱不开的干系。
“您把人都打跑后，将那一整锅羊眼都吃了个干净。”
吕头儿讪讪地道。
李昂先前的触手吕头儿还只道是有意为之，可直到看到李昂吃干抹净了一大锅的羊眼，才反应过来李昂身上准是出现了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