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家人，也就小玉姑娘这一个红颜知己了。”
书生苦笑道。
这是书生第一次说自己的家事。
“你不是讲过你有好几个妻妾么？”吕头儿皱眉道：“怎的只剩下个青楼女子？”
书生轻轻摇头。
那些？
那些不过是奔波与生死之间的人的一场美梦罢了。
男人侃大山的话又怎么能信呢？
书生抽出袖子，给吕头儿一比。
手臂上刻着血淋淋的篆字，吕头儿倒是不认识。
“给自己算了几卦，统统都是凶卦，今晚我估计是过不去了。”
“吕头儿，我只求你不要把我的盘缠和这次沙鬼的赏钱都给拿了。”
“屁话！”
吕头儿浑身一震。
他知道，当初他拿了戏子的盘缠，并没有用那些盘缠给戏子陪葬。
可戏子家人身世他们是一无所知，就算是把戏子的银子和他一起埋了，还不是会被野狗刨了去？
他做错了么？
“吕头儿，你应是不应？”
“嗯。”吕头儿缓缓地点了下头：“你爱拿你的钱去送给青楼女子打水漂，成全你便是。”
“那便好了。”书生长松了一口气，抽了下鼻子，指着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道：“按照卦象，我的命就在此时...”
“咔嚓嚓！”
书生话未说完，忽然他脚下的青瓦崩碎开来。
一只生着浓疮的手握住了书生的衣领，直接将书生拽了下去。
“被发现了！”
柳韵芝微微皱了下眉头。
她也不顾吕头儿，直接横抱起了黄雀。
“姊姊，做什么？”
“带你走！”
柳韵芝足下一点，衣决飘飘横空于世，手腕一抖一柄飞剑从彩袖滑下，踏在了脚底。
“塔塔塔...”
没有嘶吼声，也没有骇人的叫喊声，四面八方开始涌来无数的尸仆怪物。
他们仿佛训练有素般集结于了街道上，齐刷刷地仰头看着天上的柳韵芝。
“这些东西，似乎和初见还有些不一样。”
柳韵芝心中一动。
如果说一开始在城墙上看到的尸仆像是嗜血的疯狂野兽，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恶心之物沾染给他人，那么现在这些鬼东西则像是被什么东西感召到的傀儡。
这种感觉反倒是更让人心中发毛。
“噗！”
不知道谁先带头，随后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尸仆尽皆张开了口。
一道道青黑色的血液如同水箭一般朝柳韵芝喷射过来。
“肮脏胚子！”
柳韵芝喝骂一声，足下飞剑登时腾空。
这么一来，虽然暂且避开了那些尸仆恶心的攻击，但是一时间也无法降落去城门与李昂汇合。
另外一边，比起柳韵芝和黄雀，吕头儿已然是险象环生。
瞧着书生被拉入洞中，吕头儿一咬牙就冲了过去。
书生是他队伍中剩下的最后一个东西，被那些怪物咬死也好，沾染鲜血变成了怪物也罢，他总要瞧个明白。
谁料刚一探头，吕头儿就险些被一道耀眼的金光闪瞎了眼。
“雷暴符！”
吕头儿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书生的大杀器，想来在身上积攒了不少，此时却一齐引爆开来。
“轰！”
巨大的冲击扩散而出，吕头儿脚下小小的民宅瞬间崩塌，吕头儿也被这股冲击力甩到了街上。
勉强站起身睁开眼，吕头儿却瞧见了街上密密麻麻涌现出的尸仆。
这一下吕头儿算是吓得魂飞天外，不过好在那尸仆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天上的柳韵芝吸引，他倒是有逃脱之机。
吕头儿迈开了步子，冲着城墙便跑去。
眼瞧着城墙越来越近，斜刺里却从胡同口迎头撞上了几名尸仆。
那些尸仆怔怔地看了吕头儿一眼，随后便张开嘴，一道青黑色血液飞溅而来。
吕头儿忙是就地打了个滚儿，身上才堪堪没有沾染上。
对付这些东西，吕头儿自然不会傻到用木钉木锤去近身搏杀。
看这几个尸仆都是平民服饰，虽无甚武力，但只消被他们的血液沾染上一点肌肤马上变回沦落为一般的恶心物。
暗器！
生死之际，吕头儿也是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拿了出来。
一撕开腰间布袋子，一枚枚铁钉滚落下来。
吕头儿拿手一捧一甩，一枚枚铁钉好似流星赶月，将一名尸仆直接打成了筛子。
“嘭！”
吕头儿凭空跃起，在一旁的墙上一踏，生生是跃过了几名尸仆朝城墙冲去。
不过虽暂时躲过危机，吕头儿这一阵响动却吸引了更多尸仆的注意力。
更多的尸仆追来，吕头儿只能不要命地撒铁钉。
情急之下，准头难免有所丢失，这一布袋铁钉撒完也没有撂倒几个尸仆。
反倒是几个生前有些武道修为的尸仆身强体壮，已然是扑到了吕头儿身后不足一丈处。
吕头儿一咬牙，竟直接怀中掏出一枚银子。
“唱戏的，帮我一回！”
吕头儿以暗器手法扔出，那银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亮光。
“啪！”
血肉之声响起，那沉甸甸的银子还当真是嵌入了身后一名尸仆的脑壳中。
“嘭！”
那尸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哇！”
又是一名尸仆扑上，张口就是一道血箭。
吕头儿侧身急急躲开，拿出了手中的银子。
“这是老子自己的！”
“啪！”
别说，拿这银子当暗器这吕头儿的准头竟如有神助。
这一下又是一名尸仆倒在了地上。
吕头儿拿手往怀里一摸，这一下却摸到了最后一锭银子。
这是书生的。
吕头儿握住这银子，手举到半空却又停下。
“写字的李治，你死前倒还怨老子无情无义。”
“若非是我，你们几个凭着一腔义气的雏儿第一次出去捉鬼便死了。”
“不过临了，老子也给你义气一回儿。”
吕头儿眼看着自己无法摆脱尸仆，将手中银子又塞回了怀中紧紧抱住。
“来！”
吕头儿踏上前一步，直视着那些尸仆。
可好像是被吕头儿的势头所震慑，吕头儿踏上一步那些尸仆的脚步竟微微停顿了下来。
吕头儿一怔，忙是扭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昂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