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兮这蓄满了她最后几分力的一击,是朝着墨尧轩的脖子去的。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这一击得手,墨尧轩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手里紧紧抓着的,是墨君玹送给路北依的那个蓝莲花发夹。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发夹挂在了她的衣袖上,但是她大概能够猜到,这应该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发夹而已。
之前在电话里,墨君玹反复跟路北依确认着她是不是把发夹佩戴好了,他那么强调着,或许说明了这个发夹里有什么玄机也不一定。
可是这只是她的猜测。
而且就算是她想的那样,这个发夹大体也是已经尽了它的力了。
现在这个发夹在她手里,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算不上武器的武器。
她唯一的一个武器。
脖颈间那让她恶心得想吐的疯狂碰触告诉她,现在就是她使用这件武器的最佳时刻。
路漫兮没有再犹豫!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抓着发夹的手毫不犹豫地重重挥下,路漫兮甚至忘了呼吸,她闭着眼,牙根都因为这个动作而咬的死紧!!
她必须要成功!必须!
“噗嗤”一声!
发夹扎进肉里的声音,在这间空旷破败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
屋外风雪依旧,她耳边是门窗被风雪撼动的声响,和趴伏在她身上男人的一声闷哼!
路漫兮眼睫颤着,听着那声响,手一抖,发夹就脱了手,“啪嗒”地一声,滚落在了木板床上。
手指上是一片温热,血水沾染了她的指尖,濡湿而黏腻,竟然让她心底里都是一阵反胃。
当了那么多年的医生,看惯了生死,手上沾过了成百上千的人的鲜血,她却在这一刻,那么地厌恶鲜血沾上自己皮肤的感觉!!
路漫兮闭着眼急促地喘着气,她是成功了吗??
可是,出血量不该是这样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也没有必要再去猜测了,得手与不得手,都没有下一步路可以走。
她指尖掐进了掌心,睁开了眼。
不出所料地……撞进了墨尧轩几近疯狂的眼神里。
男人靠近脖子根部的肩颈交界处在淯淯地往外冒着血,脖子却完好无损……
他侧头看了一眼肩头的那个伤口,浑身的阴郁已经浓烈到了极致。
“既然你想快点死,我可以成全你!”
男人的声音像是夹杂着屋外的风雪,冷得彻骨。
路漫兮在这一刻觉得,她也不是不惜命的,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害怕的。
…………
“定位已经很久没动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现在就在日月星福利院。”
郑奇坐在墨君玹的副驾驶上,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定位信息。
他们已经出了市区,路面的积雪因为郊区行驶的车辆很少没有经过多少碾压而更加的厚实。
可即便没有经过车辆的轧扎,路面的积雪没有板结成冰,车子也无法行驶得很快,稍一不留意,他们就会被困在路上无法前进。
墨君玹没办法冒着个险,所以就算他再心里焦急,也只能稳着车速尽量保证不出意外。
“墨尧轩还没有来电话,他到底想怎么样?!”
墨君玹握着方向盘的手暴起了青筋,他不知道墨尧轩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把人带走不就是为了要他送上门去??
那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打过来电话?
郑奇调出了从局里要来的日月星福利院的布局图,一边规划着他们可能进入而不被墨尧轩发现的路线,一边安抚着墨君玹。
“保持冷静,他不来电话不见得是坏事,我们也有更长的时间去摸清楚福利院的情况。”
“你手机铃声关掉,防止到了福利院他来电话,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他来电话的时候一定的想不到我们已经到了那里,你先安抚他说我们在往他那里赶,需要些时间。”
“至于怎么确定他们人在哪里,等到了福利院我们再根据实际情况去勘察。你要保持冷静,这个时候,越是不冷静,她越是有危险。”
墨君玹深呼吸了几次,“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现在车上只坐着他和郑奇,还有车后座上的四毛。
吴清雅和路北依都被他们交给了加油站的警察带回去了,小姑娘哭喊着不肯走,是被吴清雅强制抱走的。
日月星福利院的地理位置偏僻,又侧面靠着山林,其他三面除了围了一堵墙,最多也就是几棵树能做遮蔽。
太大的阵仗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容易让墨尧轩发现不对,并且随时做出反应。
因而他们并没有把那群警察一起带过来。
再走一段路,他们就只能下车步行摸过去,不用十分钟,他们可以到福利院的后墙。
墨君玹一双眼盯着车前的白雪茫茫,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心放不对地方的感觉。
哪怕是当年被绑架,被捆绑着坐在绑匪的车后座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不安稳过。
每过去一秒,他都在煎熬。
“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郑奇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能这么安慰道。
“是,她会没事的。”
她那么多的苦难都挺过来了,不可能在即将要收获美好未来的时候丢了未来。
她一直那么坚强,这一次,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车厢里陷入一片沉寂,墨君玹沉默不语地开着车,在郑奇定点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
刚刚把车停稳,手机铃声就像是一把重锤突兀地砸下来,敲在了他的心口上。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墨君玹飞快地同郑奇对视了一眼,然后,没有迟疑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墨君玹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他险些把手机捏碎。
那声音没有直接对着墨君玹说话,墨尧轩在电话里问着他们都心知肚明的那个人。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怕他听了你的声音也不会来救你,还是想让他认为我在诓他?”
“你呀,真是太可怜了,临死还有这么多顾虑,不觉得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