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换我作贱我自己。”
路漫兮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墨君玹送走的，她脑子里的这句话一直在反复地绕着她转，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更多。
等到她呆坐着感觉到了夜里的凉意时，屋子里似乎已经安静了许久许久了。
“妈咪……”
身后，路北依刚刚睡醒的朦胧声音惊到了她，让她恍若梦醒。
“依依，”她才恍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饿了吗？妈咪让人送粥过来好不好？”
“妈咪你怎么了？”
路北依敏感地察觉到路漫兮的不对劲，踢踏着拖鞋走了过来，爬上了她的膝上。
路漫兮掩去了眼底的茫然，替路北依把睡衣衣领处的扣子扣好。
然后搂着她，贴着她额头试了试体温，才放心地摇了摇头。
“没怎么呀，妈咪可能也有点受凉了，头有点痛，不碍事。”
路北依听着，小手也探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小小声道：“不发烧，妈咪吃药药，睡觉。”
路漫兮被她的举动暖到，小姑娘自己还没好全乎，就知道关心她了。
“嗯嗯，妈咪一会儿吃药，我们先去喝粥，然后给清雅阿姨打个电话，拜托她明天帮妈咪带你一天，好不好？”
她明天需要去参加研讨会，没办法把路北依带到身边。
其实也不是不能带，就是她不想路北依的身份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就还是不要那么张扬的好。
路北依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什么意见，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小妈宝，一天不待在路漫兮身边，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路漫兮见她答应了，就准备给吴清雅打电话。
正翻着号码，电话先响了起来。
又是一个没有储存的号码。
路漫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漫漫，依依好些了吗？”
是吴翠桦。
路漫兮低头看了仰着头的路北依一眼，温声回答道：“好多了，已经不烧了，睡了一觉，精神也好了很多。”
吴女士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看来那土方子还是有用的，这孩子，跟她爸……我的意思是……”
一不留意，又说秃了嘴。
吴女士立刻就有些担心自己总是说漏嘴会让路漫兮不高兴，想要解释。
“漫漫，我不是有意要……”
要提醒你什么，就是……情不自禁。
“没关系，”路漫兮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又低头看了路北依一眼，转开了话题，“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女士见她没有太在意，松了一口气，才试探着问了一句：“也没有其他的事，就是……你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是吗？”
路漫兮已经不意外她会知道自己的行程安排了，对此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她回答道：“是，一个妇产科专业的研讨会。”
“那……”吴女士明显有几分吞吞吐吐地问道，“明天……依依会跟你一起去吗？”
路漫兮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其实想问的是什么了。
她沉默了一下，刚想说话，吴女士就急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没办法带她去，我可以帮你带一天！”
“我就是带她去玩，不会做什么的！”
吴女士急着补充道。
“漫漫，你不用担心的，我知道你不想让依依知道玹儿是她爸爸，我也不会逼你让孩子知道真相，我就是……”
“我就是也想尽一下当奶奶的责，依依长到这么大，都是你一个人带的，玹儿他……他一天也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义务，我……我心疼你。”
是做过母亲的女人都能体会到，要带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况且，路漫兮还是一个单亲妈妈。
“还有……孩子是怎么来的，我们都很清楚，这也是我做过的错事。”
她当初安排那一碗羊肉汤的时候，没有想过它合不合时宜，才会让路漫兮多出来这么大一个“负担”。
“但是既然你已经把她生下来了，我犯的错也成了既定事实，我其他的也做不了了，就是想帮你带带孩子。”
“你放心，我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也不会做些什么你不能接受的事的。我跟玹儿犯的错够多了，不会再继续错下去的。”
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吴女士才敢停下来，就等着路漫兮的答案。
她其实真的很紧张，怕路漫兮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
而路漫兮抿着唇听完这一整段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对墨君玹硬得起心肠，对吴女士却不行。
因为当了母亲，就更能理解作为母亲的吴女士当初的想法。
她垂着眼帘静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低头看向了路北依。
问道：“依依，明天……你是想跟清雅阿姨待一起，还是……还是跟奶奶待一起？”
“奶奶？”
路北依一直仰着头看自家妈咪接电话。
被这么问起，有点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她才想起来，今天在医院给她送汤的那个奶奶。
“妈咪是说，叔叔的妈妈吗？”
路北依的这个表述，让路漫兮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墨君玹。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对，奶奶说，如果你愿意，她明天可以带你一天。”
路北依大眼睛眨了眨，好像是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好，我去奶奶那里。”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让路漫兮有些意外。
小姑娘跟吴女士也只见过这一面，竟然就愿意让人带，总不至于隔代基因也这么具有探查性，她还能有这种探知血肉亲情的能力？
而路北依应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吴女士在那边已经听到了。
她欢喜得很，声音里都透着高兴。
“依依乖，奶奶明天早上就过来接你，你要休息好，不要再感冒了！还有要乖乖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路北依听到手机里吴女士提高了嗓门的声音，不是很真切，但是大概了解了意思。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提高了嗓门说道：“知道了，奶奶！我会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