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总，我是林照耀，您……听得到吗？”
尽管已经对现在墨君玹的状态有了一个判断，林展耀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
何啻却已经连脖子都是僵的了。
他现在比较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靠这么近还尖着个耳朵去听这个电话！
现在好了，一个不留意就听了些总裁的秘辛，还是极有可能让他丢工作的那种。
这大概比他找不到人来给出事情处理方案要更恐怖。
“林秘书，我先……”
何啻刚准备亡羊补牢地回避一下，就听到手机里的声音依旧含糊不清地传了过来。
“……依依……我是爸爸，不是……不是叔叔……是爸爸……”
“嘟”的一声，林展耀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一脸正经八百地看向了张着嘴有些合不拢的何啻，强自淡定道：“何经理，刚才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这个电话墨总接通了，但是没有说话，是吗？”
何啻嘴巴一闭，立刻心领神会地猛点头。
继而赶紧配合道：“是，墨总什么也没说！”
林展耀：“那这样，我们就先自己想办法控制事态，等s国那边天亮了，我们再找墨总。”
反正打死他也不能现在再拨过去了。
“我现在让人去尽可能地查清楚‘兄弟渔场’的底细，你那边就先让人跟招标监管部门接洽一下，把问题先搞清楚。”
林展耀脑子里把事情过了一遍，做出了初步的一些安排。
“如果确实是我们这边内部出了问题，无论是谁，我相信墨总都不会心慈手软的，我们大胆放心地去做就是了。”
何啻点头应了，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
整个总裁秘书办，林展耀待在墨君玹的身边的时间是最长的，相比于他们这些部门经理，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展耀更有某些事情的部署能力和权力。
“那我现在亲自去一趟招投标大厦，然后让人抓紧时间把标书做一下调整，看看还能不能挽救。”
“行，抓紧时间吧。”
林展耀现在其他的都不指望了，就希望把这串通投标的嫌疑洗清，把内鬼找出来。
参不参与这次投标，能不能中标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墨氏的名誉。
虽然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被泼了脏水了，可不乏也有些偷着笑的人在看着，等着落井下石呢。
以墨君玹的性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个工程是不是还能拿下，只是这样被人盯着看笑话，他是绝对不会放任的。
所以，他们要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在墨总的爆点上蹦跶，先把人解决掉。
总有那么些人上赶着作死，那就不要怪他们不给他们留活路了。
…………
天光大亮，房间里却因为厚重窗帘阻挡了日光而仍旧一片昏暗。
墨君玹是在脖子的一阵刺痛中醒来的。
这刺痛感来自于他睡梦中无意识的一个甩头动作。
落枕了。
醒来的时候，墨君玹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睡到床上去。
他整个人就那么斜斜地靠在了床尾，脖子一直梗着，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瘫在了床尾处。
视线所及范围内，他只隐隐能看到身边东倒西歪着的，是几个被他喝空了的酒瓶。
左手边上是被他扯落在地的领带、袖扣。
被甩到了脚边上的天价定制西装，早就失去了它妥帖笔挺的模样，染上了让它彻底失去了价值的淡黄酒渍。
看着这一地的凌乱，墨君玹的眼里有一刻的茫然。
头痛欲裂的宿醉感让他的脑袋根本来不及重启并运转，就这么眼神空洞洞地看着这一室的狼藉。
然后，他极为厌弃地皱起了眉。
像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
可这种厌弃并没有持续多久，约摸着半分钟以后，他就想起了，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副蠢样子……
“……活该。”
干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了的嗓子让墨君玹自己都愣了一下，也只那一下，他就不顾脖子的疼痛，重重地靠回了床尾，闭上了双眼。
不想醒来。
活到这么大，墨君玹第一次有了这种消极的自我暗示……不想醒过来。
醒来就要面对自己的失败，面对他无法把老婆孩子带回去的无力感，所以，还是不要醒吧。
可是……
不醒来就能改变这一切了吗？
墨君玹眼睫颤动着，胸口滞涩得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他又微微地掀开了眼帘，神情有几分迟钝地看向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手机。
两秒以后，他蓦地眼底闪过一道光。
眼前的光线依旧昏暗得让他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不妨碍他伸手把手机拿过来。
他隐约记得，他接过一个电话。
铃声是他专门为自己的备用私人号码设置的并不那么古板的音乐铃声，这个号码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所以……
墨君玹心里隐隐有着期盼，这份期盼让他按开了手机，却迟迟不敢去打开通讯记录。
迟疑间，手机蓦地又“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墨君玹眉头瞬间拧紧，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的“林展耀”三个字，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
“……喂。”
最终他还是接通了电话，撑着身子姿态不稳地站了起来。
“什么事？”
“墨总！”
林展耀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其实还是紧张的，一方面担心墨君玹宿醉未醒，一方面，又担心他醒了看到了通话记录要拿人下刀。
所以，他先下手为强了。
“墨总你醒了？昨晚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您都没有接，后来打了您私人号码，您接了又没说话，没办法只好这么早吵醒您了。”
他刚说完，墨君玹往浴室里去的脚步蓦地一顿，本来就低哑的更加失去了温度。
“你说……昨晚是你打的电话？”
林展耀脖子一僵，硬撑道：“……是，公司出了点小麻烦，我昨晚想跟您汇报一下。”
“但是您一直不接电话……墨总，您这是……感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