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这么一提醒，倒是让楚漪澜脑子清醒了些。
她是过来恶心路漫兮的，可不是过来把人逼急了真的弄个两败俱伤的。
宣示了她对墨君玹的主权就够了，让这个占据了墨太太的位置五年的女人自己看清楚现实，才是她冒险来找她做手术的目的！
可是她打算闭嘴了，路漫兮却没有打算不说话。
“楚小姐，对于开膛破肚的方向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一个“开膛破肚”，差点让小刘手上拿着的止血钳被自己忍笑到抖掉到地上！
楚漪澜即便是全身无力，都差点爬起来要跑。
路漫兮却没事人似的继续问道:“横着来还是竖着来？你选一个喜欢的，我照做。”
楚漪澜白着脸撑着叫唤道:“路漫兮，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别想吓唬我，我不怕的！”
“我没有吓唬你啊，”路漫兮一脸无辜，“我就是例行公事地问一下，那如果你没有什么特殊偏好，我就竖着来了。”
楚漪澜满脑子都是那个“开膛破肚”哪里还管她到底是横是竖。
“随便你，你快点做完就行！”
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手术室多呆了！
路漫兮勾唇，这才刚开始呢，就哪儿到哪儿了？
她的手术刀落下，感觉到楚漪澜一个震颤，很温柔地提醒道:“楚小姐放轻松，麻醉起效了不会痛的。”
“不过，你这样颤着，一不小心就可能让手术刀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哦！”
“……”楚漪澜咬着后槽牙让自己镇定，“路漫兮，你闭嘴！”
“哦，”路漫兮应了一声，“既然楚小姐不喜欢聊天，那我们自己聊自己的。”
“小刘，上次你参与的那台手术，最后患者怎么样了？”
小刘立刻会意，装模作样地编出来一个患者。
“路医生是问上次在手术台上神经太紧张，抖得太厉害，导致出血量太大，差点休克过去的那个患者？？”
“嗯，听说输血血袋都用上了，人没出事吧？”
路漫兮从容地一层一层切开肌肉组织，一边观察楚漪澜的状态。
其实一般的手术哪里那么容易大出血，情绪紧张顶多也就是血压升高，导致出血量相对大一点，达不到大出血的标准。
可楚漪澜可不懂这些，她听着他们说这些，就感觉自己的血现在已经流了一地了，整个人都要吓傻。
“你们别说了……路漫兮，我叫你闭嘴！”
她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手术过程中的一些拉扯还是让她止不住地发着抖。
牙齿磕碰的感觉提醒着她自己有多紧张！
“……你做手术这么不专心，小心我投诉你！”
被她这么一说，路漫兮果然就不说话了。
楚漪澜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小刘没事人似的说道:“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啦，就是输了两大袋的血才稳定下血压，然后住了半个月的院才走的。”
楚漪澜差点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
不能直接对她怎么样，就想吓唬她让她大出血！
“我让你们都闭嘴！”她狂躁地吼道，“谁再说话，我一起投诉！”
小刘听她这被吓得不轻的声音，憋着笑耸了耸肩，然后像是被警告有效了似的，也跟着不说话了。
于是偌大的手术室里，就只听到了手术器械触碰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说话了，楚漪澜反倒是更敏感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腹被拉扯着的切口处，甚至想象到了那里血肉模糊的画面。
然后，她的体温都降了下来，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路漫兮说了一句“清血缝合”的时候，楚漪澜已经一身的冷汗，差点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晕厥过去。
“路医生，要不然剩下了缝合我来吧，你左手都在抖了，怕是还没恢复好，别影响缝合效果了。”
路漫兮看了一眼昨晚又用绷带缠起来了的左手，虚虚地抓握了一下，确实有些迟钝。
却还是很客气地转头问楚漪澜道:“楚小姐有意见吗？”
小刘附和着问道:“楚小姐，为了您的自身安全，由我来缝合，您没意见吧？”
楚漪澜早被路漫兮吓得一身汗了，巴不得赶紧换人收尾。
“要上就上，哪那么多废话！”
这不是得让你亲口答应换人才行嘛，小刘替了路漫兮的位置，没有还嘴。
不过她在看到楚漪澜下腹部那道竖着的长达几公分的切口时，愉快地想……
等这个女人反应过来，看到自己这道藏都藏不住伤口时，大概会被气死吧！
不过是她自己说的“随便你”，那自然就别想再找路医生的麻烦！
在路漫兮的旁观下，小刘花了十来分钟时间完成了手术缝合，对于这个过程，她没有给出任何意见。
“好了，楚小姐，我们现在要送您去病房。”
“然后，为了您能尽快恢复，建议您尽早下床活动，这样可以降低下肢静脉血栓的风险，促进胃肠道的蠕动，恢复您的消化功能。”
楚漪澜什么也没听到心里去，她只知道手术终于做完了，她可以去投诉路漫兮手术期间恶意吓唬她了！
麻醉药效没过，她感觉不到疼痛，莫名地就想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口有没有被动手脚。
于是在几个医护人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撑起身子就往自己下腹部看了过去。
“啊！这是什么？！”
一声惊叫从她嘴里爆了出来！
“怎么了楚小姐？”
小刘赶紧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你这是缝的什么？？？毛毛虫吗？！”
没那么夸张吧？
小刘看了一眼自己缝合后的效果，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不能说是毛毛虫啊！
“不好意思楚小姐，我忘了说了，”小刘一点也不歉意地说道，“我毕业考核的时候，唯一踩线过的一项操作就是缝合……”
踩线过……
可是也过了呢！
“难看是难看了点，可真的是不影响伤口愈合的，您放心，长长就好了！”
“嗤～”
路漫兮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怎么才发现，小刘可以这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