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兮:“放！”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个人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位置的转换比路漫兮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甚至可以用“流畅”来形容。
虽然他们在情感上契合度一直达不到多高，但五年生活在一起的某些默契还是有的。
只不过两秒钟，路漫兮就顺利地坐到了驾驶座上。
车子在高速前行的过程中，只是因为几秒钟的方向盘轻微晃动而车身扭了一下，并没有给后头车辆趁虚而入的机会。
她一手系上了安全带，熟练地控着方向盘，尝试着继续加速拉开距离。
衣服口袋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警局接线员的声音。
“路小姐，您还在吗？你们还好吗？”
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听到这边传出什么声响，那头有些担心出事了。
漫兮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后视镜，准备掏出来手机回复一下。
一只手已经伸到她腰侧的衣服口袋里，贴着她的腰线把手机拿了出来。
手指的温度隔着衣料烫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你手不要乱动，不痛吗？！”
都肿成那样了，稍不注意就会加重拉伤。
墨君玹没有回应她，只是问道:“密码？”
路漫兮眼神闪烁了一下，抿了抿唇，才低声道:“171224。”
墨君玹愣了一下。
这个数字……
“路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听到请回话。”
手机里那边催促着，墨君玹来不及细想，按动着屏幕取消了手机的麦克风静音设置。
在接线员重复着问话的时候声音低沉道:“你们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他声音里已经隐隐有些火气。
本就是一个自带威压的人，如今带着些情绪言简意赅地问这句话的时候，直接让对面的人结巴了起来。
“已经……已经在尽快赶过去了，你们……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们赶过来是想替人收尸？”
墨君玹眼底都泛着冷光。
他瞳孔里倒映着不断观察道路情况寻求着机会的路漫兮的影子，眸色愈发的深沉起来。
171224……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是他们领证那天的日期。
他记得这么清楚不是因为觉得有纪念价值，而是因为，那天也是楚漪澜出国的日子。
可她把这一天记在了手机上，又是为了什么？
警局的接线员被他冰冷的问话质问得不敢再说废话，再开口的时候，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意思。
“先生……你们行进的速度太快，警车确实有些跟不上……您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车速降低一些，我们……”
降低车速？？
墨君玹看了一眼后头那辆车跟失控了似的紧追不舍，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他们倒是想减速，除非追着他们的那辆车抛锚出故障。
墨君玹觉得警方说的话似乎有些过于天真了，他的声音也因此而更加冷峻起来。
“你们或许更适合去殡仪馆工作，收尸可能更在行。”
“你们不用来了，如果后续有尸体要收，你记着我们是正当防卫就行。”
“先生！您不要冲动！”
接线员被他这话吓到了，嗓门跟着提高了几度。
“我们会想办法赶过去的！您和您太太一定要注意安全，最晚十分钟，我们让另一队人绕到你们前面，就可以……”
有些焦急的声音在墨君玹修长的手指按上挂机键时，戛然而止。
车内恢复了寂静。
驾驶座的路漫兮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无奈地笑了笑。
“你跟他们急什么，警车追不上也很正常。”
普通车辆的车速本来就跟他们这种用来赛车的车辆没法比，况且还是在这种路况复杂的山道上。
“你烦他们的效率低，说不定他们也烦我们半夜让他们加班呢。”
“在他们看来，也许我们就是在作死，没事半夜跑到这荒郊野岭来飙车，还要给他们添麻烦。”
墨君玹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听着她故作轻松地说着话，没有接口。
路漫兮顿了顿，突然又说道:“要不然……你打个电话给妈妈吧。”
墨君玹拿着手机的手一紧，手臂立刻一阵胀痛。
他应声转头看她，似乎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借着一点微光，他看到她的神情似乎格外的沉静安详，好像只要刮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带到远方。
路漫兮:“我有时候在想，哪一天我真的离开了墨家，或许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妈妈了。”
“妈妈”这个词，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
即便是她因为自己那毫无意义的感情而虚度了这五年的时光，但因为也得到过吴女士的真心对待，她就并不觉得那么的不值得了。
“但是如果真的要走，我想，至少应该跟她好好说一声再见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似乎什么怨念也没有。
相比于那天他带楚漪澜去医院，她脸上明显的不痛快，此刻她反倒像是解脱了，对所有的一切都看开了。
“墨君玹，或许，我也应该跟你好好说一声再见。”
跟过去告个别，才是对未来生活的尊重。
墨君玹定定地看着她熟悉的侧脸，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她跟楚漪澜完全不像。
至少，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一点他熟悉的样子了。
“你想做什么？”他低低地问。
“我想做什么？”
路漫兮笑了一下，那笑意少了这段时间对他的嘲讽，干净得像这黄岩山的夜空。
“我能做什么？”
几秒以后又看了一眼被她甩开了大概近十米的后车。
深呼吸了一下，不无感叹道:“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那辆车以现在这种速度追上来，如果他们突然停车，后头撞上来的冲击是相对的。
他们不能好过，那那些人就能了吗？
虽然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挣这种玩命的钱应该也早就做好了出意外的准备。
但人性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
而且，是个人，应该都有活命的本能。
所以她挺想知道，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更重要。
“墨君玹。”
在有下一步动作以前，路漫兮抬眼对上了后视镜里男人的视线。
“回去以后，我会好好跟你说再见，也希望，我们的五年结束得不要太不体面。”
不知道为什么，墨君玹心口像是被一只蜱虫咬住了似的，痛得有些发麻。
他们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