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牙尖嘴利?”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知道。
路漫兮抿唇不语,当做没有听到他这一句。
她探头到后座摸了摸土豆的脑袋,让它不要趴在后车窗对着后头吼叫。
人家也听不到,倒是把他们自己的耳朵给吼难受了。
“你们隔多久发一辆车?”
安抚好了狗子,她才问道。
有没有可能跟后头发车的车手联系一下,让人跟上来看怎么干扰一下后头的车辆?
墨君玹不轻不重道:“你觉得,为了确保安全,我们会多久发一辆?”
这问句的意思,就是要打消她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漫兮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水平,便不说话了。
这可是比赛,后头的车真要是能追上来,人家也不会愿意随在它屁股后头吃尘土,早就超车跑前头去了。
紧跟在他们后头的车明显不怀好意地在逼近,这山道无处可躲,墨君玹不得不不断地提速拉开距离。
车内是一阵有些压抑的沉默。
“土豆,过来。”
哈士奇在后车厢被车身的颠簸带得一晃一晃,路漫兮感觉到了它的不安。
狗子跳下了座椅,从车座间挤了过去半个身子,把脑袋埋在了她肚子上。
“不怕不怕,等下车了,我们过去咬死他们给你撒气!”
这孩子气的话语让墨君玹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她抬头,与他在后视镜里目光相撞,愣了一秒,飞快地把视线挪开了。
看着车窗外鬼影般不断后移的树冠,路漫兮判断着在这山道上行驶的最高安全速度是多少。
以现在这速度,倘若是前面突然冒出来一只小动物,撞击的时候车辆侧翻的可能性,大概可以达到百分之八九十了吧。
那就真的是惊险刺激了。
路漫兮一下一下地摸着土豆的脑袋,掏出来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时间不算晚,也就将近九点半的样子,但是郑奇接起电话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太痛快。
“喂,什么事。”
话音刚落,漫兮就听到吴清雅声音含糊地问道:“……谁啊?”
“一个同事,睡吧,明早不是还想跟去现场勘察?我出去接,你赶快睡。”
漫兮配合着没有说话,等到那头郑奇再次问道“什么事”时,她才开了口。
“郑奇,黄岩山这边最近的警局有熟人吗?帮我报个警,别让清雅知道。”
“怎么回事?”
郑奇立刻就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看了卧室一眼,走得离卧室更远了一点。
一边问道:“你没事跑到黄岩山去做什么?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我马上打电话让人过去。”
路漫兮表现得并不紧张,有条不紊地回答他:“过来看我师母,现在在西边山脚下观景湖这一片,车子被人跟踪了,对方有撞车的意思。”
“你把我号码留给人家,我一会儿自己跟他们讲会清楚很多。”
“你一个人?”
郑奇耸着眉毛问道。
“那一带山底下最近不太平,当地警局也都神经紧张,你自己注意点,保持联络!”
郑奇忙新案子忙了了一整天了,本来累得胳膊都不想抬一下,这会儿却是那点瞌睡都被这通电话搅没了。
没等路漫兮回答他的问题,已经挂了电话给黄岩山脚下的警局去了电话,把路漫兮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对方。
没一会儿,路漫兮就接到了黄岩山警局打来的电话。
“路小姐是吗?您现在这边什么情况,方便的话请发个位置共享给我们,我们尽快赶过去。”
路漫兮缩小了通话界面,打开聊天软件加了这个号码,发过去了位置共享。
“我们现在在前脚观景湖这边被一辆看不清牌照的车跟踪,对方逼得很紧,我们甩不掉,麻烦你们尽快派人过来一下。”
“路小姐跟谁一起?身边有男性朋友之类的吗?如果没有,即便被逼停了也千万不要下车,我们尽快赶过来。”
跟谁在一起?
路漫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认真开着车应付着追踪的墨君玹。
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跟我老公。”
这一声非常轻的“老公”让开车的男人险些滑了一下,车身蓦地有些不稳,土豆惊得“汪”了一声,把手机那头的接线员都吓到了。
“好的路小姐,我们明白了,如果手机电量充足,您就别挂电话,尽量稳住车速注意安全,我们的同志已经出警,一定会尽快赶到的!”
路漫兮不知道这个尽快有多快,他们目前也只能抱希望于他的“尽快”了。
好在这山道上路况复杂,稍有不慎就有翻车的风险,后头那辆车也不敢不要命地把油门踩到底。
可即便是这样,高度集中注意力开着车的墨君玹额头上还是开始冒出了细汗。
看着他微微时不时从后视镜观察后方情况,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微微绷紧了起来,路漫兮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探向了他的额头。
指尖碰到了他额头温热的皮肤时,两个人都僵了一下。
墨君玹控着方向盘的手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去控制着车辆不跑偏,飞速地在镜子里看了已经收回去手的她一眼。
她真的……很让他好奇。
刚刚她冷静而条理清晰的模样,不得不说,让他有些……惊艳。
她这次的状态跟上一次在医院又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有一种面对厌恶的对象时的锋芒毕露;
这一次,却格外的内敛稳重。
她似乎真的并不怕,哪怕稍有不慎他们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我只是……想给你擦个汗。”
路漫兮被他那一眼看得不自在,忽地在身侧连抽了几张纸巾一不做二不休地怼到了他的额头上。
“毕竟我和土豆的命现在都抓在你手里了,要是因为被汗迷了眼而开车失误了,那不是会死得很冤枉。”
话说完,路漫兮就有些懊恼。
她这解释,或多或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沾了汗渍的纸巾被她揉成一团攥在了手心,心里没来由得就有些唾弃自己。
“谁说我们会死。”
身侧,男人却忽然说道。
“他们想要我的命,还得看看有没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