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带着笑的呼喝声让路漫兮在哈士奇不受控制的扑腾下抬起了头。
“张妈,您这气色看着,比上次我见您时好很多了,失眠好点了吗?”
“好多了,”张妈笑道,走过去想要把太闹人的土豆牵开一些,“劳你记挂。”
“多亏了你给我的那张方子,我去药店抓了几副中药,喝了几天就觉多了起来,这不,现在已经能够一觉睡到五点多了。”
年纪大了就觉少,晚上不睡那么长时间,其实也感觉不到疲倦,可白天就一点精神也没有。
张妈被这种状态折磨得,差点就跟谷韵娴去提退休回家坐吃等死了。
路漫兮:“好多了就好,这样您就可以不用辞工回老家了。”
张妈是谷韵娴嫁给秦老院长那年就进了秦家伺候的,秦家人对下人都不苛刻,所以她们说是主仆,更像是朋友。
因此路漫兮可以想到,哪一天张妈真的要退休了,师母应该是会要失落一阵子的吧。
两个人牵着一条上蹿下跳的狗进了屋,谷韵娴刚好从厨房看了一眼汤出来。
见着路漫兮时,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高兴笑意。
“可算是来了,听宵宵说你要过来,也没说什么时候,我就先把汤炖上了,快过来,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谷韵娴这关怀不显山露水,却平淡得让人心口都是暖的。
漫兮把土豆交给张妈先牵走了,揽着谷韵娴的胳膊一同坐了下来。
“早要来的,师母别气我来得晚。”
她撒着娇,主动把手递了过去。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当时看着严重,其实伤口不深的。”
她得先给师母打个预防针,省得一会儿又心疼她到不行。
可是预防针打了也没起什么效果,谷韵娴在看到那么长一道淡粉色的疤痕时,一向温婉的人都有些脸黑了。
“让那个女人长记性了吗?这是医生的手,出半点差错,她负得起责任吗?”
“师母,”漫兮想不到她会这么生气,急忙哄着,“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您放心,我这手不可能白白受伤,她还要在我手底下躺上几个小时呢,该还的我会还回去的。”
只要楚漪澜不认怂,就一定还会借助做手术的事来恶心她,漫兮只想看看到时候究竟谁更能恶心到谁。
那手术也不是一定要全麻的,她执刀的手术她说了算。
既然楚漪澜上赶着要让她做这台手术,那她就一定要让楚漪澜有足够的手术体验感。
“你啊,不能太好说话,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以为你好欺负。”
谷韵娴叹气道。
路漫兮上学那会儿明明不是个平和的性子,嫁给那个墨君玹这几年,却温和听话得不像话,连谷韵娴都对此感到意外。
漫兮只能顺着应承着。
“知道了,能欺负我的阿猫阿狗也就只有土豆和四毛了,师母放心,我哪能让自己这么窝囊。”
“对了,四毛呢?”
四毛是谷韵娴养的一只瘸腿的流浪大橘猫。
可能是因为流浪的那段时间受过太多伤害,被带回来养了一年多了,这猫的性子还是有些冲。
“四毛?”把土豆送回了它房间的张妈刚好听到漫兮的问话,好笑道,“四毛可出息了。”
“你来之前它刚跟土豆打了一架,把土豆挠得差点委屈哭了,这会儿大概是躲到哪个角落弯里舔毛去了吧。”
“噗嗤~挠哭了?”
这怕是漫兮最近这段时间发出的最愉快的笑声,她自己都浑然未觉此刻的她有多放松。
“土豆这虚胖的身子,真打起来,还确实会干不过四毛。它该减减肥了,太胖了影响它的寿命,不是好事。”
谷韵娴一听,无奈道:“它太闹腾了,我和你张妈腿脚又没有它利索,牵它出去遛个弯都怕它把我们给拽摔了,就没怎么带它去运动。”
漫兮主动道:“那我晚点带它出去溜一圈,他再这么虚胖下去,下次四毛都敢跳到它头上咬它鼻子了。”
“溜了今天一圈也不管事,”谷韵娴试探道,“你要是下班不累,把它带回去溜一段时间也好。”
她其实知道漫兮的工作强度很大,漫兮责任心太强,但凡是个人找她看病,她都不会推辞。
就连秦松劲都经常担心医院会传他压榨她的价值。
但是要是把土豆给她带回去,她为了照顾土豆,兴许就会知道给自己少接点活了。
有些手术又不是非她不可,没必要都接着。
身后不远的房间里,土豆突然“汪”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开始兴奋地挠起了门。
“你看,它估计也闷坏了,跟着我们两个老婆子玩都玩不畅快,再这么下去,可别抑郁了。”
抑郁??
这个词用在一条哈士奇身上,让漫兮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她有点好奇抑郁了的哈士奇还会不会拆家??
或者说,拆家的频率会不会有所变化!
当然,她不可能去尝试让土豆真的抑郁。
“行吧,我晚上把它带回去,过段时间它身体调整平衡了,我再送它回来。”
“要不把四毛也一起带过去?”
张妈笑道:“别看他俩天天打架,这要是突然分开了,没准两个都得抑郁了。”
漫兮哭笑不得。
她不敢肯定如果她把这一猫一狗都带回墨家,墨君玹会是什么表情。
管他呢,随他什么表情,她都不在乎了。
她现在只知道,不能让这一猫一狗憋出来毛病。
“那就一起带走,只要师母你们舍得,我就把他俩都拐回去待一段时间。”
“我们乐得清静一段时间了,”谷韵娴哂笑道,“天天这么打几架,他俩波澜不惊的,我都快操心出高血压了。”
路漫兮心里欢喜,有了土豆和四毛陪着,她多少可以分分心吧。
于是吃过了午饭,漫兮陪着谷韵娴试了试那条珍珠项链,确定不需要退改后,又陪着聊了许久天。
晚饭后,日头下去了些,她才牵着土豆的狗绳带它去后山溜达了。
秋日的黄岩山景色怡人,风一吹,赤红的枫叶荡起了微波。
配着渐渐深沉了的暮色,让人整个心都沉静了下来。
一路被土豆拉着跑,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停了下来。
她松开了狗绳,让土豆自己去寻一棵它中意的树去施个肥,突然就听到山对面轰鸣的引擎声乍起。
“汪汪!!”
土豆被惊得两耳竖起,肥也不施了,撒腿就往轰鸣声的方向跑过去。
“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