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真正有本事的人，在看到患者的第一眼。
往往就能看出患者的病况怎么样。
李阳注意到了陈莲虚弱的身子骨，也感受到了她那微弱的气息。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重要的是，李阳发现了陈莲在每次呼吸的时候，中间都会一些间断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原本只需要一次的呼吸，陈莲却需要停顿一下，才能再次完成那完整的呼吸节奏。
这样的情况显然非常糟糕。
“小曼的朋友啊？”
“快坐快坐，我可是头一次见小曼带异性朋友来见我呢，还真是不多见。”
陈莲的笑容看起来非常柔和，让人感到很是真诚和舒服。
“妈，您说这个干什么，您该不会因为李阳是我男朋友吧？”
俞小曼担心她妈妈想多了，连忙解释道：“这您倒是别想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不是！”
“这......”
陈莲闻言也是楞了一下。
目光很快又转移到了李阳的身上。
虽然李阳并不是属于非常帅气的那种，但是绝对算得上是很清秀。
俞小曼几百年都不见带男性朋友回来见她过，她看着李阳倒是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
李阳笑着解释道：“我跟小曼的确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是这样啊，那是有点可惜了。”
陈莲一脸惋惜的说道。
“妈！”
闻言俞小曼脸上顿时多出了一抹红晕。
显然是觉得当着李阳的面说这些有点尴尬。
“咳咳咳......”
还没说上几句话。
陈莲又开始咳嗽起来。
“妈您还是少说点话吧，先多喝点水。”
俞小曼赶忙把水杯给递了上去，亲手喂陈莲喝下。
“阿姨，小曼说的没错，我是名中医，略懂点医术，要是不觉得麻烦的话，就把手伸出来让我帮您把脉一下吧？”
李阳在一旁说道。
“咳咳。”
“咳咳，咳咳咳......”
“唉，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就是不能亲眼看着小曼嫁人，让我心里头有些放不下，咳咳......”
陈莲的眼神说到这里一下就变得暗淡了下来。
咳嗽的声响越来越频繁。
陈莲的脸色看起来也越来越难看。
“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还是别说话了，快点让李阳给您看看。”
俞小曼见陈莲在不停的咳嗽，顿时担心无比。
“阿姨，您先别激动，喝口水冷静一下。”
李阳也在旁边安抚道。
现在患者的情绪激动，很容易导致把脉的结果出现差错。
喝了点水后。
陈莲的情况才好了一点。
“踏踏，踏踏踏踏。”
也就在这时候。
俞小曼她哥俞浩刚好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一看到俞小曼和李阳一下就怔住了，俞浩目光警惕地看着李阳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妈病房里？”
“哥，他是我朋友，是我带他来的。”
俞小曼见状立马起身介绍道。
“哦，原来是小曼的朋友啊，那没事了，那没事了。”
俞浩听到李阳是俞小曼的朋友后顿时松了口气。
最近他手气背得很，一晚上就输了好几万块钱。
以前的债主再加上最近新结仇的债主，正四处找他呢。
他为了躲避追债的，这才跑到曙光医院里来。
不然就算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绝对是八百年都不会来一次的。
“你好。”李阳打了声招呼：“我叫李阳。”
“你好你好，叫我俞老六就行了，外面朋友都这么叫我。”
俞浩大大咧咧地说道。
李阳疑问：“哥们在家排行老六？”
俞浩摆摆手道：“什么呀，在我们老俞家，我是老大，我妈就生了我和小曼两个人，怎么会排行到老六去了。”
“那为什么会叫你老六的外号，这听起来可不怎么好听啊......”
“害，都是粗汉子，哪里管得着这些，我就觉得我这名字挺好听的，我那些牌友都说我打牌太老六，索性就给我取了个俞老六的外号，叫着叫着我就习惯了。”
俞浩毫不在意的说道。
李阳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哥，你又去打麻将了？”
这时候俞小曼忽然开口质问道：“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去赌了么？！”
一听到俞浩说起牌友这两个字。
俞小曼立马就意识过来，为什么她哥现在会突然来医院。
一定是把钱都给输光了，寨主逼迫他还债，他没地方去了才会跑来曙光医院，一想到这里，俞小曼顿时就生气了。
“小曼，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俞浩心中所想被俞小曼拆穿了，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你朋友还在这里呢，说这种话也不怕人家笑！”
“老实说吧，你这次又输了多少钱？”
俞小曼现在已经确定了俞浩是又去赌了。
“也没有多少。”
俞浩说着，有些难为情地把五根手指伸到了俞小曼面前。
“五百？”此刻俞小曼表情还算正常。
“不是......”
“五千？”俞小曼横眉竖柳，双拳紧握，愤怒得随时都要动手。
“也不是......是五万......”
“什么？！”
此话一出。
俞小曼顿时诧异得猛地一下站起来，怒视着俞浩骂道：“你哪来的五万块钱去输？”
“你是不是把妈存的那点钱也给拿去了？”
“那可是给妈治病的钱啊！”
“胡说，谁说那是给妈治病的钱了，那是妈早就说好的，她老人家存的这些钱都是用来给我买房子的，那就是我的钱了！”
俞浩涨红着脸，硬气的道：“再说了，妈总共就存了三十万块钱，不是已经拿出二十万给妈治病了么，剩下的十万我拿去花怎么了，反正那也是我的钱！”
他理直气壮。
丝毫不认为干出这种没良心的事情有什么不妥。
话里话外。
甚至还在责怪陈莲存的钱太少，而且还有不少钱花在了治病上，让得他非常不满。
“俞浩，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么？”
俞小曼恼怒万分，也不顾李阳这个外人还在现场。
直接就指着俞浩的鼻子骂道：“平时你好吃懒做，天天躺在家里啃老就算了，你个没有良心的还拿妈治病的钱跑去输光了，你还是个人么？！”
“俞小曼！”
“我怎么说都是你兄长，你就是用这种态跟兄长说话的么？！”
俞浩觉着，被自己的亲生妹妹这么训斥非常难堪。
瞬间也就恼怒了起来。
这种家事，属实让在一边的李阳听起来有些尴尬。
但更多的，他倒是觉得俞小曼摊上这么个兄长有些可悲。
“吵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不是外面大马路，要吵回家吵去！”
这时。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一位拿着蓝色文件夹的护士走了进来。
“对不起黄医生，给您添麻烦了。”
俞小曼看见这突然走进来的老医生，脸色立刻变得歉意起来，连忙鞠躬说对不起。
而一旁的俞浩可就不像她这样了。
直接冷眼旁观地走到一旁，盯着俞小曼的眼睛中还满是怒火。
显然这种被自家妹妹训斥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
“黄医生，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俞小曼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非常礼貌地询问起黄医生来。
这名黄医生一直都是陈莲的主治医师，这么长时间以来对陈莲和俞小曼都还算不错，甚至还帮他们向医院求情，让医院允许她们先赊欠一部分的治疗费，住院费等。
现在满打满算，也差不多快二十万的样子了。
黄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起里慈眉善目的，颇有医者之风。
他先是扫了一眼旁边那气愤不已的俞浩，在口罩的遮掩下，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随即才望向俞小曼说道：“小曼啊，是这样的......”
“你妈妈的病现在我已经有了手术方案，手术成功率大约有百分之二十，但是痊愈的几率我只能保证百分之五......从这两项数据来看，其实我并不建议你母亲她再去做这个手术了。”
黄医生叹了口气道：“而且以你们家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做手术的话，恐怕......”
他想说以你们家现在的经济条件。
恐怕支付不了那么昂贵的手术费。
但作为一个医者，他实在不想把这种治病救人的事情，再跟钱扯上关系。
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也不过是一个在医院打工的而已，他说的话也不算，能够帮俞小曼一家向医院赊欠近二十万的费用，已经是他能够争取到的最大限度了。
再继续下去的话，黄医生的确是有心无力了。
“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么......”
俞小曼问闻言心情一下就跌落到了谷底。
她原以为至少都会有百分之五十的。
还有那仅有百分之五的痊愈力，更是让她浑身发颤，这对她妈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曼，妈的身体妈自己清楚，妈不做什么手术，你还是尽快帮妈办出院手续吧，不然你爸一个人在乡下这么久了，指不定该担心成什么样了。”
陈莲不想再拖累自己的女儿，当即就摆明了自己不做手术的态度。
“你看，连妈自己都说了要出院，我看这个手术不做更好，还能省下一笔钱。”
俞浩在旁边欣喜的笑道。
“俞浩，妈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俞小曼简直被俞浩气得半死，现在只恨不能一拳头抡过去。
“你没听医生刚刚说的什么吗？”
俞浩义正言辞道：“连黄医生都说手术的成功率才有百分之二十，痊愈率也才百分之五，这么低的成功率，跟赌博有什么两样？”
“别到时候钱花出去了，妈的病却没有治好，不就是白花那些冤枉钱了么？再说了，咱们现在还哪来的钱给妈做手术？”
“赌赌赌，你就知道赌！”
俞小曼忍无可忍，开口就骂。
“小曼，你先冷静一点。”
黄医生看着马上又要吵起来的两人，赶忙劝阻道。
“小曼，其实你哥说的也不是全没有道理，先抛开钱的问题不说，你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如若手术顺利的话还好说，但要是失败，那结果只会加快你母亲生命的倒计时。”
黄医生耐心的分析道：“不过要是不手术，平常吃一些调理的药的话，也还能坚持个一两年，这段时间尽量就让老人家过得开心一点吧......”
作为医生。
原本他是不应该当着病人的面说这些的。
但对于陈莲目前的情况。
早在三天前陈莲就亲自询问过他了，这也是在病人早就知情的情况下，才跟病人家属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那黄医生，我母亲现在......”
俞小曼的眼神一下就悲愁了起来。
泪水好似随时会掉落，看起来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