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从额角流下,随后淅淅沥沥又流下几条。
黏湿的液体顺着面部轮廓起伏缓缓下滑,汇聚到下颚又滴落到胸前浅纯的居家服上,融进了绵软的衣料中。
宋意琛踉跄了一下,脑袋被打得偏过去,似乎是没想到简随会真的下手,还下这么狠的手。
他侧着脸,额前的黑发凌乱地垂下半遮住他的眼,面色晦涩不明。
简随握着那只沾了血腥的杯子后退逃到另一边,依然指着他。
空气停顿静默,顿了良久,宋意琛安静地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黑压压的,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她,配上血淋淋的侧脸,狰狞恐怖。
“....随随,你打我?”
简随说不害怕是假的,心抖个不停,手心冷汗直冒,但也依然强迫着自己直起脊背,扬起脖子:“我都说了你别过来!”
她的下颚线紧绷,眸光闪烁,劝道:“是你先辜负我在先,我都没有和你计较,愿意给别的女人让位,只想和你和平离婚,把我应得的钱给我就行!我不会多拿一分!”
她吸了一口气,愤恨控诉:“我不再是宋太太对你来说根本不会损失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放手呢!难道真的是连我该得的钱都不愿意给我吗?!”
宋意琛那张带血的漂亮脸蛋已经快要妖魔化,额角的血还在冒,胸前纯色衣服上刺目的猩红越来越多。
面色森白青黑,阴翳的眼光幽幽地看着她,蓦然扯了扯唇角:“你为什么一直要说钱的问题呢?!我的就是你的?!你到底喜欢什么?车子?房子?股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抬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目光沉甸甸地投向一身防备的她:“我对你的真心你为什么又视而不见呢?难道我们这么多年都不值得你留恋一刻吗?”
扯着嘴角轻笑一声,宋意琛问她:“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日出了,阳光从窗户挤进来,映照在墙角,橙黄橙黄的,一圈圈的光晕仿佛就在人的面前,为这宽大奢华的屋子打上一层暖色的蜡。
简随抬着的手酸痛不已,手臂颤抖不停,闻言,忍不住讥笑反讽:
“真心?我要你的真心干什么?”
“我只要钱。”
窗户没开,即便风吹不进来,屋内也不会让人觉得闷。
宋意琛看着简随,连连道了三声好,身形晃了晃,目光怔然般垂下看着地毯上繁复对称的花纹,口中轻语呢喃。
简随脑中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一种程度,静静看着宋意琛的行为动作,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眼珠生涩,她没忍住眨了眨眼,举着杯子的手臂一直颤抖,她刚动了动麻木的手臂,手腕被擒住,杯子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拿开,下一秒玻璃制品撞击墙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宋意琛像抱小孩一般托举住她的腰和臀,轻而易举就将她抱起来,然后不管她的挣扎大步走出主卧。
次卧的门被一脚踹开,简随被推了进去,那道门在她的眼前被狠狠砸上,宋意琛那张带血的脸也消失在眼前。
她握着门把手使劲拉,用力敲砸厚实的门,咒骂道:“你这是犯法的!宋意琛!你放我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简随颓然地垂下手来。
不行,这样只会让体力消耗得更快。
昨天晚上基本没怎么睡,本来就没休息好,又被宋意琛这样吓,现在独自留在这安静封闭的空间,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下来一些。
就好像全身力气被抽干,酸软无力,她贴着门坐到地上。
简随,要冷静。
要冷静。
宋意琛现在这样的模样,实在是颠覆了简随这么多年对他的认知。
*
宋意琛下楼处理交代好了事情,这才好像感觉到头有点晕,随后找了医疗箱,坐在沙发上给自己被砸的脑袋包扎。
等包扎好上楼时,衣帽间内有手机铃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宋意琛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那一条一条的血直接干涸在侧脸上。
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面无表情将简随掉落在衣帽间的手机拿起来。
敛眸一看——温漾。
温漾?
那个再三挑衅他的小屁孩?
他毫不犹豫滑动接听,嗓音清润:“她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吗?”
温漾将已经贴在耳边的手机拿到面前一看,确认是拨给了简随,于是皱起眉质问道:“你谁啊你?!”
宋意琛抿唇笑了笑:“按照你们的规矩,我.....也应该跟着随随叫你.....学弟?”
温漾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恍然大悟般知晓了手机对面的人是谁,无害无辜的五官死死皱起来:“你怎么拿着学姐的手机?她人呢?快把手机给.....”
宋意琛不耐烦地打断道:“我说过了,她在洗澡。”顿了顿,他悠悠补充道:“一大早去洗澡了,你猜我为什么拿着她的手机?我为什么要替她接电话?”
电话两边的人都沉默下来,宋意琛这句话说的很是有暗示性,温漾咬牙:“.....你无耻!”
宋意琛呵呵笑出两声,回道:“我和随随本来就是合法夫妻,无耻的是你吧?”
温漾说不出话来,宋意琛摆正了脸色,压着声调警告他:“我顾及我家随随的心情脸面,对你忍让包容,没对你使用什么实质性的手段,我已经非常宽容了。”
他抵了抵上颚,眯了眯眼:“温漾是吧?想想你的家人,再想想你今天安然的生活,你是个聪明的小孩,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电话那边没答话,宋意琛也没耐心再拐弯抹角,直言:“以后离我太太远一点。”
语毕,他果决挂断电话。
该说的都说了,就看识不识时务了。
他握着手机走出衣帽间,装修工人来得很快,正在封锁这栋别墅内的大面积出口,典型的地方比如主卧的阳台。
他把脸上的血迹清理了,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工人们干完活,确定该封的地方都封了,又目送师傅们离开。
客房又有声响传来,劈里啪啦的摔砸东西声,拍门嘶吼声。
宋意琛转身看一脸异样、面面相觑的装修工人们,似笑非笑般眯眼。
“我太太生病了,我会让我的私人助理多包几个红包给你们。”
他叫来正在打扫卫生的严嫂亲自送走工人。
时间紧急,毕竟不是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