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露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几分钟了。
帮老师做的事很快就完成了，她没什么事，便想着来这边看看鱼儿有没有咬钩。
结果还真不出她所料。
宁白露过来的时候，颜之晓正将木牌往槐树枝上挂，微微垫着脚，马尾辫一晃一晃，看起来笨笨的。
没过一分钟，乔泽轩就过来了，两人开始交谈。
宁白露自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到一点——无非就是情敌间的针锋相对。
她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付星海也挂完木牌离开了姻缘树，才从长椅上起身，拿着刚买的矿泉水去小屋那里排队。
前面没几个人，很快就轮到她了。
售卖员热情地问：“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宁白露唇角噙着一丝微笑，说：“木牌、系带还有笔都需要。”
售卖员确认道：“各要一个对吗？”
宁白露点头：“是的。”
“好的，”售货员的语速很快，“木牌20元，系带和水笔10元，共30元，我扫您。”
宁白露解锁手机扫码付款，拿着东西走到之前颜之晓站着的地方。
眼前的木牌实在太多了，像葡萄串一样层层叠叠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宁白露低头写好自己手里的木牌，将它挂上，然后开始专心寻找。
很快，她就找到了乔泽轩和付星海系上去的牌子，将它们一一解下，面无表情地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颜之晓的牌子却一直没有看到。
宁白露的字典里向来没有“放弃”二字，又在原地找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在某个隐蔽的枝杈间看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牌。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眉梢眼角都染着一抹喜悦。
然而，就在宁白露伸手将牌子扶正，看到它的正面时，脸上的笑意却陡然僵住。
上面写着的名字赫然是“宁白露”和“付星海”。
宁白露有一瞬怀疑自己拿错了，目光移动，看向右下角的落款。
上面写的是三个大写字母：yzx。
yzx。
颜之晓。
宁白露伸手将牌子解了下来，低头看了许久，眼中渐渐蕴了一层冷雾。
颜之晓。
好样的。
她情绪不明地笑了一下，面色平静地把木牌装进口袋，转身离开了姻缘树。
一阵春风吹过，红色系带轻轻飘动，挂在树枝最外面的木牌晃了一下，从枝丫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路过的保洁人员将它捡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嘴里无意识地念出来：“宁白露，颜之晓……这怎么都是小姑娘的名字？”
保洁想着，可能是谁不小心写错了才丢到地上的，就把牌子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垃圾袋里。
……
祥临中学高三五班集合点。
慕思思看到宁白露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小白，你怎么才回来啊，去哪了？”
宁白露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说：“随便逛了一下。”
颜之晓皱着眉嗔怪：“逛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再晚一分钟回来我们就要用广播找你了。”
宁白露神情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笑意冷淡：“有些地方只有一个人去才能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对吧。”
颜之晓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讷讷地应：“你说对那就对吧……”
慕思思问：“那你去没去看姻缘树啊，乔泽轩他们几个刚才都去挂牌子了。”
“没注意。”宁白露淡淡道，“我没去那边。”
“那可惜了。”乔泽轩笑得殷勤，“白露，你都没看到我写的，我的名字加你的名字，那可是我这辈子写得最好看的六个字了。”
宁白露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是挺可惜。”
对话到这里就中断了，老师走过来，让宁班长清点人数，全班下山返程。
走了一天的路，大家的体力都跟不上了，下山反而用了更长的时间。
等大部队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回学校的大巴车上，颜之晓照例和宁白露坐在一起。
前座的慕思思刚才递过来一盒口香糖，颜之晓抽了一条嚼着，百无聊赖地吹泡泡。
就在这时，宁白露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颜之晓吓了一跳，把泡泡都吹破了，惊讶地转过头，磕磕巴巴地问：“怎怎怎么了？”
宁白露右手托腮，手肘撑着车窗；左手紧紧牵着颜之晓。闻言转头与她对视，语气有些懒散：“牵手。”
“我、我知道是牵手……”颜之晓紧张得手心出汗，“我是问，为什么牵手？”
“想牵就牵了。”宁白露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你有意见？”
颜之晓挺直了脊背，坐姿特别乖，摇头道：“……没有。”
宁白露用鼻音“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左手的动作却愈发放肆，强硬地摆弄着颜之晓的手，调整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颜之晓心里一阵小鹿乱撞，控制不住地脸红，做贼一样偷偷看她。
宁白露的侧脸线条柔和，睫毛长得不像话，容貌清纯昳丽，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秀眉微微蹙着，薄唇紧抿，周身的气质也冷淡淡的。
牵她手的时候也是，动作缺少了往日的温柔体贴，带着些发泄的意味。
发生什么事了？
颜之晓有些担心，但又不太敢问。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宁白露突然开口：“颜之晓。”
“啊？”
颜之晓一个激灵，慢半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宁白露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宁白露偏头的幅度大了一点，用后脑勺对着她，说：“到家之后，我有事想和你谈。”
颜之晓呆呆地应了声好，下意识问：“什么事啊？”
宁白露没有回答，只道：“回家你就知道了。”
颜之晓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能剧透一丢丢吗？”
宁白露：“不能。”
颜之晓撇了撇嘴：“哦。”
顿了顿，她又试探地说：“那……我能不能不再牵——”
宁白露：“不能。”
颜之晓：“……”
好吧，不能就不能。
她家女主角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