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之晓“呃”了一声,提议说:“你先自己擦前面,搞定了叫我,我再帮你擦后面,好吧?”
宁白露把睡衣放在一边,点了点头。
颜之晓帮她把毛巾浸湿,递过去,说:“那你擦吧,我先回房间,擦好了你就给我发消息。”
宁白露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不用,你就在这里吧……别看我就好了。”
“……哦,也行。”颜之晓自然没意见,“那我就坐那边,有需要叫我。”
“好。”宁白露顿了顿,轻声说,“谢谢。”
“你说什么?”颜之晓挑了下眉,凶巴巴地看着她。
宁白露愣了一下,软声笑道:“我错啦,不和你见外。”
颜之晓娇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拎着椅子坐在门口,背对着床玩手机,用较小的音量外放短视频。
大约十分钟后,宁白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之晓,我好了。”
“哦。”颜之晓打了个哈欠,收起手机,说,“那我转过来了。”
宁白露:“嗯。”
颜之晓把椅子拎了回去,去卫生间换了盆水,然后回来重新洗了一下毛巾,在床边坐了下来。
宁白露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胸口,将瀑布般的长发揽在身前,背部露在暖白的灯光下,肌肤细腻,吹弹可破。
她的骨架较小,身高却不矮,整体身形纤细而修长,腰线玲珑窈窕,赏心悦目。
颜之晓莫名有些脸热,深吸一口气,把毛巾贴上去一点,问:“温度怎么样,凉不凉?”
宁白露轻颤了一下,声音闷闷的:“……不凉,正好。”
“嗯。”颜之晓不再说话了,专心帮她擦身。
沉默的空气再次充满整个房间。
擦完后,颜之晓下意识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直绷着身体,好像很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
真是莫名其妙。
“好了,穿上吧。”颜之晓起身,把毛巾往水里一丢,端着盆说,“我去收拾一下,你睡吧。”
宁白露轻轻应了声好,长睫如蝶翼一般颤了颤,问:“你一会儿还过来吗?”
“我不放心,得陪你睡。”说完,颜之晓想到什么似的问,“你不习惯吗?那样的话我就不来了。”
“不会。”宁白露抿了抿唇,小声说,“你来吧。”
“行。”颜之晓抬了抬下巴,“赶紧躺下,我收拾完就过来。”
宁白露绽开一个笑容:“知道啦。”
收拾好卫生间,颜之晓先回自己的房间拿了枕头、被子和手机充电器,关掉灯和空调,然后才前往宁白露的房间。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上,问:“要不要把空调开高一点?”
宁白露有点困了,闭着眼睛,语调软糯地说:“随你呀。”
颜之晓笑了一下,把空调开到27度,关灯躺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圆圆似玉盘,光芒又清又冷,透过薄纱窗帘如水一般倾洒在床上,像一片朦胧的雾。
身边的女孩容颜温婉柔美,表情平和。浅淡的体香萦绕在颜之晓的鼻翼,明明不浓烈,但就是有着很强的存在感。
睡不着……
颜之晓自记事起就没和其他人同床睡过,难免有些不习惯。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翻身又怕吵到宁白露,只能把自己想象成一具尸体,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意识终于渐渐混沌。
迷迷糊糊间,一只手突然搭上了颜之晓的腰,把她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一点睡意瞬间赶走了。
颜之晓小心翼翼地看了身边的宁白露一眼,一时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宁白露没有睁眼,却一直有目的性地往颜之晓怀里钻,直到完全与她拥抱在一起才停下动作。
颜之晓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喉咙发痒,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宁白露?”
怀里的女孩应了一声:“嗯。”
“你醒着啊。”颜之晓莫名觉得窘迫,用气音问她,“你怎么了?冷了吗?”
宁白露:“嗯。”
颜之晓都热出汗了,想着生病的人体温忽冷忽热很正常,问:“那,那我再把空调开高点?”
宁白露摇摇头,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呼吸逐渐平缓。
颜之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催眠自己是个大型玩偶,一动不动地被她抱着。
意识再次模糊之际,她突然听到一声微小的呼唤。
“之晓。”
颜之晓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对不起。”
颜之晓的思维还是滞涩的,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而道歉:“……什么对不起?”
“我把项链弄丢了。”
项链?
哦,对,是有一条项链。
她送给宁白露的项链。
丢了……
丢了。
颜之晓的大脑终于重启,睁开了眼睛,一低头便与怀中的宁白露对上了视线。
女孩的眼神湿漉漉的,里面满满都是难过与自责,泪水将落未落,楚楚可怜。
怎么能让人不心软。
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睡吧。”颜之晓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放松了身体与她相拥,轻声安慰着,“这不是你的错,明天会找到的。”
宁白露秀美的眉微蹙着,眼角微红,声音带着细弱的哭腔:“可是我把它弄丢了。”
她全然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与淡然,近乎偏执的喃喃道:“那是你给我的,我弄丢了,我把它弄丢了……”
生病的人,情绪总是敏感又脆弱的。
颜之晓心中涌起无限的怜爱,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含着十足的温柔: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也不要在意。”
宁白露缩在她怀里,哽咽着:“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颜之晓轻笑:“那就再给你做一个呀。”
宁白露仰头看着她:“真的吗?”
颜之晓鼻子发酸,用力点点头,说:“当然了,以后我每一年都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她的宁白露,无论平常再怎么成熟稳重,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不到17岁的孩子。
她从前得到过很多的爱,却又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失去了。
从那以后,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再奢求任何人的偏爱,又遑论得到他人亲手制作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