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德子,你怎么跟我爹说话呢?”
大舅张保国也是冲着老三张保德喊道,他两个的年龄差不多,小时候还天天凑一块玩,只是成年后,却是越来越疏远了。
“我……我反正是没钱。”
张保德捂着自己的脸,害怕的躲到了张保才的后面,倒是不敢再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二叔,您别生气,老三不会说话,别搭理他就行了。”
老二也是在旁边看着生气的老爷子打圆场,老张家这整个一大家子里,要说最怕谁,肯定是这个脾气火爆的二叔。
“你娘走的时候谁在跟前伺候?”
“我大哥,我媳妇和老三两口子,当时都在跟前守着呢。”
“你娘就没有留下什么话?”
“就说让我们兄弟三个以后好好的,再……再就没留下话了,是不是大哥?你倒是说说,我这昨天也没在跟前。”
“啊……对,老二说的没错,我当时在跟前守着呢。”
老大张保才也是赶紧说道。
孙远航看着兄弟三个的表演,真是精彩啊,要不是他知道结果,他也看不出破绽来。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奥斯卡欠他们兄弟三个一座小金人。
“你娘的东西,你们看了吗?里面也没有钱?”
“看了,都翻了一遍,总共也就几十块钱。”
老二看了眼老爷子,一脸无奈的说道。
“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娘生前就好热闹,活着的时候也没怎么享过福,死后唯一的想法,就是请一棚吹的,保才,你是长子,你来说,你娘这个遗愿,您们兄弟三个能不能办?”
老爷子看了一眼这兄弟三个,然后对着张保才问道。
……
院子里几个人的对话也是传进了屋子里面,在屋子正厅里,老太太的遗体躺在中间,两边的凳子上此刻正坐着三个儿媳妇。
“这老爷子真是操不完的心,咱家里要不要请吹的,还得听他的。”
张保才的媳妇看着院子里的那帮人,说了一句。
“可不是咋的,大嫂,反正钱咱也分了,再想让我拿钱,我是一分钱没有,爱谁拿谁拿,他不是对咱娘好吗?要请吹的,他自己掏钱请得了。”
张保德的媳妇也是气呼呼的说道,刚才自己男人被打了一巴掌,她可是气的不得了,要不是这个时候,她一个老娘们没有说话的地方,她早就出去骂街了。
“对,他家有钱,我可是听说他女婿家里的饭店,挣了不少钱,而且这些年,每年他都给老太太钱,这老太太没了,最后一次,他掏点钱也正常。”
张保才媳妇跟着说道,这钱已经分到手里了,再想让她们往外掏,那不是要她们的命吗。
“你说咱娘也是老糊涂了,咱家都过成啥日子了,她也不给这些儿孙想想,非要去赶那个热闹。
要我说,人都没了,热闹也是给外人看的,外人看的高兴,咱还得哭给他们看,这钱花的你说冤不冤?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咋想的,临死问她有什么话说,一句对儿子的关心都没有,就想着自己死的风光了。”
张保德媳妇是一肚子的不满,她是向来看不惯老太太的,本来按照村里的规矩,老太太是要跟着她家住的。
可是她怎么可能同意,老太太也没钱,跟自己住一块,自己还得天天伺候她,自己可没有那么傻,反正又不是就一个儿子,老太太自己住也挺好。
“你们两个还是少说几句吧,咱娘还在这躺着呢,你们也不怕,惊着咱娘。”
老二媳妇一直坐在那不吱声,听着两个妯娌在那越说越过分,也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她生性胆小,还有些迷信,对于这些白事,她向来是很相信一些说法的。
本来对于这次的分钱,她也是唯一一个不同意的,老太太一辈子也不容易,生前没享过福,死后就这么一个遗愿,而且也不用他们出钱。
只是她一个人也说了不算,只是此刻坐在老太太的遗体前,议论这些事,她还是比较忌讳的。
“老二家的,你就是胆子小,人死如灯灭,哪来那么多讲究。”
“就是,二嫂你要是感觉心里过意不去,等到时候给咱娘多烧些纸钱也就是了,那玩意便宜,你可以多烧点,这钱算咱一块的。”
听着两个妯娌的话,老二媳妇也不在说话,和这两个人,她也说不到一块去,只是她看着躺在那的老太太,总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定。
……
“二叔,您是长辈,我们按说得听您的,只是这家里确实是没钱,要是非得请一棚吹的,砸锅卖铁也能办,只是这以后的日子就真过不下去了。”
张保才低着头,反正就是一句话,没钱,真让我们请吹的也行,那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您看着办吧。
“二叔,这我娘没了,我们比任何人都难过,可这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啊,不能因为死了的人,让活着的人没法活啊,相信我娘也不愿意看到。”
老二也是看着老爷子说道。
“唉!行吧,你们兄弟三个看着办吧。”
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兄弟三个,也不想说话了,说完一句,就朝着里面走去,他要再去看看老太太。
“喵……”
孙远航跟在后面,这时候突然一声猫叫传来,孙远航朝着屋顶看去,一只大黑猫,正蹲在屋顶上,看着下面的人。
大黑猫全身漆黑,一双猫眼里尽是冷漠的表情,是的,孙远航从那双猫眼里看到的就是冷漠。
“哪来的野猫,快滚。”
张保才冲着屋顶喊道。
“喵~”
大黑猫叫了一声之后,就从屋顶上快速的跑了过去,转眼就不见了。
孙远航确浑身紧绷了起来,他觉得不出意外的话,意外马上就该发生了。
跟着老爷子一块儿进了屋,大舅上前拿了几张烧纸,在供桌上的小碗油灯上点着了,放在了地上的盆子里。
“娘,我二叔他们来看你了。”
“呜呜呜。”
“娘啊,我二叔来看你了。”
屋里顿时就是一片哭声,三个儿媳妇低头抹着眼泪,哭的很大声,兄弟三个也是边哭边嘴里喊着。
这也是规矩,是为了让老太太听到是谁来了。
孙远航只觉得浑身一冷,像是有一阵冷风吹过,火盆子里的烧纸,本来烧的正旺,这时候也是纸灰在盆子里突然打起了漩。
他瞬间抬头朝着躺在那的老太太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