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什么走下车的,也记不住到底是怎么到陶然病房里的。
等到意识回笼。
陶然已经在她的眼前了。
只不过,那个该死的陶然为什么不动了?
为什么不来打她?
为什么可以这样平静的在她面前睡着?
为什么...甚至,连骂都不骂她一句?
“陶小姐.....您...节哀。”
她恍惚的看向医生,大力摇了摇头,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
怀中的盘子碎了一地,那些白嫩嫩的饺子和碎片混在了一起。
她失神的看着,抿紧的唇角在一点点收紧,一声呜咽后,她的眼泪迸发而出,慌乱的捡着地上的饺子。
“然然...还没吃到叫饺子...你们怎么可以脏了....怎么可以脏了..?”
汪澈想去扶,却被小七拦住。
他不懂究竟什么样的悲伤可以让一个人瞬间花白了头发,但他深刻的体会过,陶软憋着伤痛不说话的时候,如果再来一次,他真的怕会要了陶软的命。
与其忍着,能够哭出来,他想,也是好的。
直到手指被碎玻璃刺的流了出血,她突然怔怔的坐在地上不动了。
“会疼的?”
“为什么会疼的?”
“那么多场噩梦都做了,为什么这不可以是场梦?”
她喃喃着,无助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床上的陶然睡的是那样的安然,就像小时候一样。
是等着她回家的妹妹。
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还算完整的饺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陶然的床前。
擦干了眼泪,她扯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然然,今日是除夕....”
“姐姐....喂你吃口饺子,你在上路啊,好不好?”
从喉咙溢出的呜咽声,连着空气也沾染上了悲伤。
她扶起陶然,轻轻抱在怀里,在扶起陶然时,有一张纸条轻飘飘地从陶然的身下滑落。
她怔了怔,弯腰去捡,可还未来得及直起腰,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眼泪湿了脸庞,她紧紧握着那张纸条捂在胸口,却连哭声都再已发不出来。
纸条上写着,“姐姐,知错以晚,这辈子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伤害你的事,等到终于醒悟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心也再不能安,姐姐,我思虑了很久,可还是没有勇气对你亲口说上一句对不起了,这辈子有我这个妹妹,让你受了太多的苦,但....如果还有下辈子,你一定要再原谅我好不好?下辈子,然然一定会好好做你的妹妹...只好好做你的妹妹...陶软,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陶然留。”
.....
陶然的葬礼很简单,她这一生,除了陶软,汪澈,她的世界里,再无旁人。
清清冷冷的灵棚下,陶软守在火盆前,双眼空洞的看着盆中红蓝色的火焰发呆。
良久。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纸条,轻轻放进了火盆。
一双眸子里只剩下数不清的疲惫。
....
七天里,陶软只喝了些米粥,不分昼夜的守在灵堂。
老话说,人死后,七天内会回家的。
从少时起,她在哪,哪就是家,她不能不守在这里,陶然那样胆子小,找不到回家的路一定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