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来,顾呈是在有意提醒她。
她沉默着,因为这段时间都不是她在跟汪澈沟通,所以她并不知道平时都会说些什么。
“小软,还没有睡觉吗?”
声音很空灵,像是从另一部手机传出来的。
她顿了顿道,“我在处理些工作上的事,一会就睡了。”
手机那边传来汪澈清朗的笑声,“小软,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定下来日期了吗?我很想你。”
二楼处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她不由皱起了眉心,目光重新移了过去。
“小软?”
“嗯,哥,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你在那再等等我好吗?”
顾呈说过,装作是她的人是名声优,既然如此,能够安抚汪澈这么久,想必平时说起话也是十分温柔的。
“是啊,小澈,小软啊这阵子都在忙,要不是太忙的话,怎么会...”
砰...
砰...
砰...
她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师父,哥,我要先去忙了,先挂了。”
嘟的一声后,顾呈松了口气,汪澈脸上的笑容凝固。
.....
二楼拐角处,她依然站在门外。
看着像野兽一样的正在发疯的男人,心口突然像被堵住。
她伸手,轻轻关好了门,下楼打了一通电话。
.....
这几晚,她都没有办法入睡。
天刚蒙蒙亮,她就坐了起来。
水流声如时响起。
这一次,又会伤成什么样子?
她上去时,乞丐男人正在痛苦的不停用拳头撞着墙,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阻止,也许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看了这么多世态炎凉,心真的变狠了,更或许,是因为在她心软的那一瞬间,汪澈的电话又将她拉回了现实里。
她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脚步声由远到近,她点了根烟,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看向了正走下楼梯的乞丐男人。
他的脚步不像以前那样,还可以装出轻快有力。
光是听着,就已经很沉重了。
像是连走路也没了什么力气。
额头上的伤口,看的她心一沉。
一个人要痛到什么地步,才会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大小姐,早安啊。”
又是这种痞里痞气的语气。
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嗯。”
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何景琛的脚步却顿了顿,平时对于他的早安晚安,她一向是不回答的。
气消了吗?
门铃声突然响起。
他刚有几分放松的神情转而又变的沉重。
“我要小七派人给我送来的药材,你去开门,让人搬到我身边来。”
他的脚步顿了顿,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
她反问,咄咄逼人,“你为什么要知道?”
何景琛欲言又止,是啊,以他现在的身份,确实没资格对她的事了解的事无巨细。
只是,他的病已经发展到听不到她打电话的声音了吗?
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药材被两人抬着一批一批放到了她面前的酒桌上。
何景琛已经穿好了衣服,“大小姐,你要这些药,是干什么?”
“给汪澈配补药。”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着。
这些药属温性,可缓解乞丐男人的病症,只是需要很长时间才可彻底排出被汪澈下在乞丐男人身体里的药。
人总不能这样夜夜受尽折磨的活着。
可她这些想法,何景琛又哪里知道?
妒火像一条长了腿的蜈蚣,在他心头咬过,比起病发更让他难以忍受。
“大小姐,还真是体贴入微。”
他讥讽着,语气冰凉。
陶软冷冷地看他一眼,并未接话。
....
今天的早饭有些苦,饭间两人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像是都在堵着一口气,两人连粥也没有喝几口。
吃过了饭,她摸索着配着药材,期间,她可以看到乞丐男人越来越阴沉的脸。
下午的时候,乞丐男人接了通电话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出去了。
她也乐的自在。
当瞎子不容易,装瞎子也不容易。
他不在,她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
地下室。
老人拿着手机放到了桌上,“阿景,你看看吧。”
语气十分生硬,像是压抑了无尽的怒火,“呵呵,陶氏,好一个崛起的商界巨头啊!一夜之间股价飞涨,市值比肩如今的何氏,阿景啊,你瞧瞧,你看上的女人真是了不起啊!拿着你的钱全部投入了她自己的事业里,现在,可真是混的风生水起,就是不知道她赚这么多钱,最后会不会带着这些金山银山下嫁给那个姓汪的呢?”
男人薄唇紧抿着,冰冷的眸子微微眯着,神色莫测的盯着手机屏幕。
娱乐新闻播报着,“何氏现任掌权人,投资天文数字,另造商业帝国。”
“何氏这颗巨星是否会被陶氏压掉光芒?”
“何氏现任掌权人突然用自己的身份另辟新路,意欲何为?”
“何氏是否会慢慢像当初的沈家一样,慢慢被大众淡忘...”
越看下去,男人的脸色越是阴沉。
这些词条已经挤爆了头条。
男人拽了拽领口的衬衫,仰头靠在沙发里,整张脸隐匿在阴影里。
呵。
淡忘?
想让何氏消失,然后再一点点淡忘了他何景琛是吗?
忘了他,然后呢?
要去和汪澈在一起吗?
呵呵。
痴心妄想!
老人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见时机差不多,缓缓道,“我听说,陶软和汪家那小子可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两人当时在国外大婚,也称得上一段佳话,现在没了阻碍,想必破镜重圆也是迟早的事...”
砰的一声后,手机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男人的双眼猩红的可怕,咬着牙一字字道,“破镜重圆?呵,那我就让这面破掉的镜子彻底烧成灰烬!”
钱,在他何景琛眼里就是个数字而已。
疯,他不介意再疯一次!
至于陶软,本就应该是他的女人,别人碰一下也休想!
“阿景啊,奶奶真是为你不值,你舍下一切去爱的人,当时,竟然要嫁给别的男人,就是不知道,陶软那时,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奶奶每每想起,那个可怜死掉的曾孙,这心啊,就痛的厉害!奶奶忍不住的猜想,如果当时陶软肚子里的孩子是汪澈的,陶软是不是就不会那样狠心杀掉那个孩子了?阿景....”
“别说了!”
男人猛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茶桌上,大理石的桌面,闷响了一声,回撞在男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