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突然被一双手握住。
墨镜下的双眸有些松动。
乞丐男人,这是在担心她害怕吗?
呵呵。
她怕什么呢?
何景琛奶奶口中的这些人,又有哪个是冤枉的呢?
她问心无愧,若是有,那也是良知下藏着的那些爱意。
她陶软,走到今天,是踩着她自己的命,一次次打碎了骨头,扯下了皮肉,在九死一生的灰烬里咬着牙活下来的。
这些人,凭什么要来指责她?
若不是被步步紧逼,她会活成现在这副行尸走肉,众叛亲离的模样吗?
老人的脸沉下了几分,又很快恢复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过去之事,已经过去了,你是景琛生前最爱的人,你曾为何家怀了一个男孩,虽然被你亲手杀掉了,但你也伤到了自己的身体,此生都不能再生育,也是可怜之人,软软啊,奶奶在这世上也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以前的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往后的日子,我们祖媳两儿,相依为命,好好守住何氏。”
寒风肆意吹过,吹乱了她垂在鬓角的头发,男人低下头,依稀看到她墨镜下的眼眸有了些雾气。
常言道,孩子是妈妈心头的肉。
她不在乎被当众撕开伤口,告诉世人她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她甚至不在乎下半生还会不会敢有人来爱她。
但那孩子就像一道划在她心头不会再愈合的伤口,每提一次,她就疼一次。
母亲与孩子的爱,是连着灵魂的,怎能被时间抚平呢?
可她不能倒下,不能表现出有一点难过,怎么能如了小人的意?
“奶奶既然说想和我相依为命,那就说明在奶奶的心里我就是您的亲人,既如此,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过去的事就如您所说一笔勾销,不过,我顾及到奶奶年岁已高,商界上的事再让您费心,实在是我不孝,为了免得以后出了矛盾,被有心之人过分解读,说您突然出现接近我是想和我抢先夫留给我的资产,流言蜚语多了,也总归会影响了我和奶奶您老人家之间深厚的感情,所以还请奶奶跟我回家,我也好替您养老不是?”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
一笔勾销,用这样单薄的话语勾销吗?
话已经说到这了,老人刚刚露面,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也不太合适,老人垂眸,混浊的双眼就那么突然滚出了几滴泪水,“软软是个好孩子,你这样说,奶奶真是难过,不由得就想起了我那早早就去了的儿子,和孙子....”
年迈的老人,又是这副低姿态,引得不少有一阵唏嘘。
可陶软看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恶魔的眼泪,她只想唾弃。
面是见到了,老人她也确实引出来了。
可心上的刀子,却划的她遍体鳞伤。
仿佛现在支撑她喘息的只有坐在这的这副躯壳,而她的灵魂早已到了地狱,被折磨的支离破碎。
......
办公室,记者会结束,她的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可熟悉的人都看得出,她在难过。
落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喝着酒,进来前就吩咐过小七任何人也不准打扰她。
她想一个人待会儿。
有些情绪,是任何人也安抚不了的,她也是个人,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她的心也会疼。
一杯一杯红酒下肚,她摸索着熟悉的办公椅,熟悉的地板,熟悉的酒杯,好像只有这样,她不安的心才能缓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