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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磊回去后就跟韬子说,以后送外卖还是找外卖专送员送。
随着‘忘江湖私房菜’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光秦磊一个人送外卖,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韬子本来就在说这事,只是一直没定下,现在秦磊都这么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按理说,秦磊应该闲了,可他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经常看不到人影。
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只有给杜俏送饭时,会回来一趟,剩余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韬子问过一次,秦磊说他有事。
韬子就再不问了,秦磊如果不愿意告诉别人,谁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
……
等秦磊走后,金鱼眼狠狠地发了顿脾气。
不光骂了他手下那几个小弟,还骂了女孩菲菲。一通发泄后,这群人离开了这栋老式住宅楼。
按惯例他们应该都要回宾馆的,金鱼眼却没有跟手下人一起,选择回家。
金鱼眼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他们这些人常年住宾馆,一般都是那种中低档宾馆,查身份证不会查得太严,也方便他们进出。
他有老婆,还有个女儿,女儿三岁多,已经上幼儿园了。母女俩有他跟没他没什么区别,曾经以前金鱼眼的老婆也会管着丈夫,可根本管不住,还会遭来打骂,然后她就不管了,每次和丈夫联系,就是要钱。
所以金鱼眼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回了家,他老婆是挺惊讶的,后来看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只当是跟人打架了。
可打什么架能打出这种伤口?她没忍住问了一句,却刺到金鱼眼敏感的那条神经,迎来一通斥骂。
金鱼眼烦躁地摩挲着脖子,摔上防盗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真是哪儿都不得清静!
是的,金鱼眼就是因为这伤口才会回家的,脖子上挂着这种伤,遮都遮不住,别人问起来怎么说,脸还要不要了?就想躲躲清净,没想到回来还要被个女人追着问。
他呸了一口唾沫,打算去找个宾馆住两天。
刚拐过走道,突然从消防通道伸出一条胳膊,环着他脖子将他拉了进去。
那一刻,金鱼眼差点没吓死,直到他看见秦磊的脸。
“你——你干什么!”
“只准你堵我,不准我堵你?没这样的道理吧?”秦磊含笑说。
“你怎么找来的?”
别看金鱼眼在外面横天横地,他家的地址几乎没人知道。他每次回家都会转很多次车,包括家里的位置也在这种很不起眼的老家属院里。这也是他什么不经常回来的原因,麻烦,也是怕惹事。
像他们这种人,在外面不可能不得罪人,现在的人可不像那些武侠小说里,还讲究个江湖道义,不牵连妻儿,所以金鱼眼一向小心翼翼。
“想找来就找来了,就像你能找到我一样。”
不得不说,秦磊这么说话是挺招人恨的,尤其金鱼眼现在满心都充斥着,这人到底想干什么的念头。
第一次和秦磊起冲突,那次金鱼眼除了觉得这小子能打,再就是觉得自己真晦气。好不容易被彪哥捞出来了,他自告奋勇前来找茬,一次铩羽而归,二次差点没丢了命。
那天,金鱼眼是真以为秦磊打算要自己命的。
也是这次的事,让他嗅到秦磊总是带着笑的表皮下,更深层的一些东西。狠人他不是没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前一刻还在好好说话,说可以给他摆酒赔礼道歉,下一刻直接动真格的。
“……别把人往绝路上逼,逼急了兔子都能咬死人……”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把你给掐死了,我自己去自首,咱们这场事就算解决了……”
……
“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跑来找我干什么?!”金鱼眼不想承认自己的声音是抖的。
“你跟我解决了?我怎么没有印象,我明明记得临走时,你还跟我放狠话了。”
“我那不是狠话,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
“要找你茬的,要废了你的,不是我!”金鱼眼大声道。
话出口后,他才意识到失言了,却又收不回来,只能脸色难看地瞪着秦磊。
秦磊穿了条大裤衩,上面是件黑色的背心,脚上趿拉着人字拖,剃着小平头,平常得就像盛夏天晚上出来纳凉的普通人。
他脸上带着轻笑,声音也很轻:“那是谁?彪哥?罗老大?”
“你怎么知道彪哥和罗老大的?”
秦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金鱼眼犹豫了一下,说:“别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说,别的事也就算了,但你打了彪哥的人,还不止一次,就算你打人的帐。彪哥说要你一只手。”
“就这些?”
“就这些,别的我也不知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小混混,跟着彪哥他们混口饭吃。你看着我们似乎挺可恨的,其实我们也不作奸犯科,就是小打小闹。我已经被你搞成这样了,打也挨了,面子也丢了,反正以后你的事我不插手,你别再来找我了。”
正确的是说,别来找距离这里不远那扇门后的母女俩。
这话金鱼眼从头到尾没说过,可他紧绷的神经和不断收缩的瞳孔,无不是在说这些。
“你说话算数,我也说话算数。”秦磊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金鱼眼摸着脖子,看着他背影,心有余悸。
他站了会儿,又转身回去了。
他是一贯不带钥匙的,嗵嗵嗵把铁制的防盗门拍得很响。女人打开门,看是他,有点吃惊。
“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希望我回来是不是?”他骂骂咧咧地走进去,随着防盗门关上,才将这些动静掩在门板之下。
滚石酒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同于夜色慢摇吧的定位,这里明显一切都显得劲爆许多。五颜六色的投射旋转灯,给人一种光怪陆离感,喧嚣的音乐,震耳欲聋。热舞的比基尼美女,梳着脏辫的说唱歌手,调酒师让人眼花缭乱的调酒手法,还有舞池里那些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
正对着舞池和舞台,视线最好的卡位里,坐着一群人。
居中的沙发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国字脸,脖子里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他身材很壮硕,微微有些发福,身边各坐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彪哥,我听阿南说,小金鱼在那小子手里又吃亏了。人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据说是受伤了,不好意思见人。”
“他可真是个废物!”
边上的女人偎了过来,娇声说:“彪哥,这是说谁呢?”
“说你。”
“讨厌,彪哥最讨厌了。”
“当初这事彪哥就不该交给他,还是我去办吧。”旁边沙发上,一个穿着短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纹身的男人说。
“那这事猛子你去,别又办砸了,到时候丢脸是小,罗哥那里不好交代。一件小事,翻来覆去一直办不下地,说出去都丢人。”
“彪哥你放心,肯定不能砸。”
……
过了会儿,彪哥站起来去上洗手间。
猛子要跟,彪哥没让,在自己地盘上,能出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猛子还是让一个小孩儿跟了去。
酒吧里的洗手间,从来都是人来人往。彪哥去的这间是在二楼,相对人就没那么多。
彪哥吹着口哨,来到小便池前,拉开拉链。
酒和女人让他血脉膨胀,也让他心情很不错,所以即使知道小金鱼又办砸了的事,也没让他皱一下眉头。
也许这件事在他心里根本不算是事,一个建筑工,就像只蝼蚁,抬抬脚就踩死了,更何况也没打算踩死他。
彪哥想着阿梅那惹火的身材。阿梅是酒吧刚来的啤酒妹,长相甜美,身材火辣,最重要的是懂得欲拒还迎。彪哥对她有意思,是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可这妞儿一直没让彪哥得逞。
彪哥也喜欢这种欲拒还迎,随便弄一下就上手,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在想今天要不要把阿梅带去开房,其实男人都是没什么耐心的,彪哥能陪阿梅玩这么久,也算是难得了。
正这么想着,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个子很高,穿着黑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剃得很短,五官坚毅又不失英俊。
“彪哥,好。”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