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维安一下午的工作效率变得奇差。
从听到沉晨说“被列进名单会收到通知的”后,他就忐忑地坐了大半天。
临近下班时间,沉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安安,今晚你还加班吗?”
“不加了。”宿维安说完,也开始小声地整理起背包。
“欸?”沉晨问,“那一块下楼吧。”
“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宿维安说。
“好。”沉晨没多问,墙上的钟表秒针刚划过下班时间,她就抓起包包走了,一刻也不多耽搁。
稿费一发下来,宿维安马上就在网上订了之前用的那款手绘板,刚刚快递员打电话来,说是会在晚七点前送到家里,所以他今天不用留在公司了。
宿维安小心地看了眼刘民冉的位置,刘民冉正在收拾桌面,看起来也像要走。
宿维安拳头紧攥,内心两个小人足足挣扎了三分钟。
就在他纠结之际,刘民冉已经经过他的身边,径直出了办公室,甚至还带过一小股冷风。
宿维安沮丧地叹了口气。
他把最后一个物件放进背包,正准备起身,突然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去而复返的刘民冉。
“宿维安,先别走,”刘民冉匆匆走回自己的位置,摸索出一张表格,走到他面前问,“国庆那段时间有空吧?”
宿维安一怔,下意识回答:“有。”
“今天会议也提过,项目里有日本行程,设计部有两个名额,你日系风画得一向不错,我安排了你和沉晨去,”今天开会时谭叙对他的脸色不大好,明显对他交上去的名单不满意,刘民冉想了想,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个行程,所以把另外一个人改成了沉晨。
刘民冉把两张表格递过去,“明天上午我请假,表格你自己填一份,一份拿给沉晨,下午交上来给我,电子版表格我会分别发到你们邮箱,全都要填。”
直到刘民冉走后,宿维安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左右看了两眼,确认办公室内已经没人了,才放心地咧开大笑容,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谭叙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傻兮兮的笑容。
宿维安一口白牙,笑起来居然还隐隐能看到一个小酒窝,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谭叙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个小酒窝。
“捡钱了?”他倚在门边问。
一抬头就撞上男人目光,宿维安笑容收得非常快,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没,没有……”
谭叙看到他怀里露出的一角白纸,哼笑道:“那是捡支票了?”
“也没有……”宿维安低下头。
谭叙不逗他了,站直身子:“还不快点收拾东西过来。”
今天天冷,加上淋了雨,谭叙早上的时候就决定好了——晚上外卖要点两份姜汤,暖暖身子。
他说完便准备走。
“那个,叙哥,”宿维安嗫嚅道,“我今天……不加班。”
谭叙脚一顿。
他折回来,表情不悦:“偷懒可不是好习惯。”
加班全看个人意愿,怎么就成偷懒了呢?而且他已经加了好多天班了……
宿维安这么想着,嘴上却乖乖道:“刚买的手绘板已经送到了,我回家加班。”
谭叙觉得,还是带着小穷鬼标签的宿维安比较顺眼,他啧了声:“家里环境这么随意,隔音也不好,能认真画吗?”
在你办公室更难专心啊……宿维安想到自己这几天的工作效率就难受:“可以的。”
说到这份上了,谭叙也不可能逼着他留下来加班,他挥挥手:“算了,收拾东西吧。”
宿维安如获大赦,一眼都没敢多看,走到位置旁拿起背包就想走。
走到门口才发现谭叙还没离开,见到他出来,谭叙淡淡道:“你在电梯那等我,我去拿车钥匙,顺路送你。”
宿维安脚下一顿:“……您不是加班吗?”
“谁跟你说我要加班?”
丢下这句话,谭叙回身就朝办公室走去。
没来得及拒绝,宿维安只能站在电梯前等着。
他拿出手机,给何宽发了条信息。
anan:我能去总选举现场了!
何宽秒回:不是吧!怎么回事,你不是没抽到票吗?
宿维安把情况简洁说明了一下。
何宽:啧啧你这运气,不说了,你们公司几号的飞机?我订同一天的飞机跟你一块去。
之前好几场演唱会都是两人一起去的,何宽在日本有人脉,应援物也是一应俱全。
anan:还不知道,不过公司应该会要求集体行动。[瑟瑟发抖.jpg]
何宽:[语音]
宿维安点开语音,把手机听筒凑到耳边。
“没事,到时你把航班和酒店都发我,我跟你定一样的呗。对了,我听说常安路那开了一家周边店,还有抽奖,能抽到定制海报和写真,你去吗?”
宿维安犹豫片刻,敲打出“我想想”三个字。
“什么年代了,还在聊qq?”谭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把宿维安吓了一跳。
谭叙挑眉,不是他想偷看,宿维安听语音的时候他就在了,凭借身高优势,在手机离开耳朵时看到了那个发抖的表情包。
他发现宿维安在网络聊天和在现实交流中是有些差异的,在微信聊天时,宿维安也喜欢用表情包。
“叙哥,您不用送我了,还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宿维安忙把手机攥在手心里。
“顺路,走吧,”电梯来了,谭叙率先走进去,见宿维安不动,谭叙索性探出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进来。”
十分钟后,坐在车上看风景的宿维安在心里对自己说。
最后一回,下次一定不麻烦叙哥了。
谭叙喜欢抽烟,车里经常会有几条烟放在后备箱,上回被偷,第二天他就补了货,此时几大条香烟放在车后座,还没来得及被主人丢进后备箱。
宿维安憋了大半天,难得主动开了口:“叙哥,您烟瘾……真的很重。”
“恩。”谭叙问他,“抽过吗?”
宿维安摇头:“没有。”
谭叙淡淡道:“恩,很乖。”
过了五分钟,宿维安又出声道:“肺会黑。”
“什么?”刚好是红灯,谭叙停下车,偏头看他。
“烟抽多了,肺会变黑。”宿维安又重复了一遍。
谭叙这才明白过来,看着小家伙认真的表情,他没忍住笑道:“你在劝我戒烟吗?”
宿维安不回答他,继续说:“还会加剧变老,容易致癌。”
话还没说完,宿维安就感觉到一双大手按在了自己脑袋上,然后使劲揉了几下。
手下的人没什么反应,谭叙揉到闪绿灯才松手:“你是在念课本吗。”
宿维安红着脸,声音低了好几度:“……没有。”
到了公寓,宿维安下车后忙道别:“快递已经在等我了,叙哥再见。”
说完也不等谭叙回答,砰地关上车门就走。
听邓文瑞说,女方还没苏醒,小家伙的邻居被扣在了警局,所以谭叙也不是太担心,踩油门调头离去。
宿维安的头发很软,虽然漂了,但发质还是很好。
送他回家,能摸摸头发,也不错。
结果后来几天,谭叙都没能摸上头发。
第一天,他到办公室逮人的时候,宿维安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了公司。
第二天,他有饭局,没法堵人。
第三天,人是堵到了。
宿维安抱着他的小背包:“叙哥……今天我有点事,不着急回家。”
“下了班不回家,要去哪?”谭叙问。
“和朋友约好了。”
于是谭叙只能又把宿维安放走了。
回到办公室,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宿维安走出公司。
宿维安没撒谎,真的有个高高胖胖的男人在门口等他,两人肩并肩离开。
邓文瑞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谭叙站在窗前,死皱眉头的模样。
“还好你没走,”邓文瑞把文件放到桌上,“签个名,对了,今天局里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安安那邻居被放出来了。”
谭叙表情不悦:“怎么这么快。”
“骗婚,在不涉及诈骗的情况下不犯法,”邓文瑞说,“他老婆醒了,对了下口供就放出来了,最奇葩的是,那两人居然不打算离婚。我得找个时间,跟安安讨论下换住所的事,跟这种人做邻居多危险,这回是泼鸡血,没准哪天就泼硫酸了。”
谭叙走过来,哗哗签上名,突然问:“之前定去日本的时间是几号?”
“四号,”邓文瑞说,“评比是五号,来得及。”
谭叙沉吟半晌,掏出手机,给戚茹奕打了个电话。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戚茹奕依旧接得很快。
“把去日本的行程调到二号,”谭叙说完,强调,“后天,改机票,去通知”
“好的。”对方也不拖泥带水,电话马上挂掉。
挂了电话,邓文瑞问:“去这么早干什么?”
想起之前宿维安抖着外衣上雨水的模样,谭叙起身,套上西装外衣:“去泡泡汤。”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出...来...给...大...家...比...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