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偷袭伯永馥的人可能是狼兵,人数大约有四千左右。”
高文采勉力行礼后,一脸恭敬地道。
“狼兵?”
朱元璋闻报,皱眉道:“狼兵不是去追击张大彪了吗,又怎么会去偷袭伯永馥?”
高文采有些迟疑地道:“末将也有些奇怪,因为在淮安一带活动的狼兵只有三四千人,先前已有三千多狼兵去追张大彪,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再有狼兵。”
“可根据锦衣卫的消息,狼兵不仅偷袭了伯永馥,还袭击了叛军,现在伯永馥已经和叛军朝徐州方向逃去!”
“徐州?”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他们没有南下?”
高文采点头道:“没有,据说凤阳总督马大人已经率军进驻宿迁,马化豹也挺进沭阳。”
“叛军才经新败,觉得不是南兵的对手,才想横穿安徽、河南两省,回到陕西,与李贼合击高杰......”
朱元璋听着高文采的讲述,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因为根据李琎的消息,南方的幕后之人应是朱亨嘉、赵之龙以及朱由崧背后的卢九德。
赵之龙身份尴尬,只能依仗朱由崧或朱亨嘉的身份成事。
先前狼兵假投朱由崧之事,说明朱亨嘉和卢九德之间的争斗已十分激烈,双方暂时应无合作的可能。
而现在狼兵攻击叛军,应就是朱亨嘉不愿赵之龙趁机占据城池,才会将叛军逼出江苏。
这说明朱、赵二人也已不和,只要他善加利用,让朱、赵二人相互争斗,应可暂时维持南方的平稳。
到时等他稳定北方后,这群跳梁小丑弹指便可灭之。
不过也有一事让朱元璋不解,那便是狼兵已去追击张大彪,又怎会攻击叛军?
突然,他想到左羡梅曾冒充狼兵之事。
要知左羡梅现在正被张煌言押往武昌,若是叛军被逼往武昌,亦可搅乱局面。
不过他此念一起,便又否认了。
因为左良玉一直四处流窜,并没有得到有力士绅的支持,纵使左羡梅再有能力,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也不可能练出近万的骑兵。
再就是这支叛军人数虽多,战力却不强,加之河南还有贺珍等人,想去武昌并非易事。
可若不是左羡梅,又哪里冒出这样一支兵马呢?
这时,他突然想到先前在上党偷袭张大彪的那支狼兵。
那支狼兵在袭击张大彪后就一直没有消息,莫非也偷偷来到了江南?
可现在北方战乱,按邹大先生搅弄风云的性格,应该留在山西才对,怎会在此时来淮安呢?
难道江南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大事,所以邹大先生才会赶来?
朱元璋又仔细回想了江南之事,发现江南除了叛军南下引起的混乱外,并未有其他什么特殊的事。
就在他沉思之时,见高文采已经讲完,便问道:“徐州、淮北一带可有人防守?”
高文采摇头道:“没有,因先前郭升攻打淮安,马大人便召集了凤阳府以及周边的兵马前去支援,现在他们大都在淮安、宿迁一带......”
朱元璋皱眉道:“马士英召集了凤阳、徐州等地的兵马,也只有一万多人?”
高文采苦笑道:“按理是不止这些兵马,只是当时郭升势大,不少将领心生畏惧,并未如约前来。”
“后来郭升兵马,他们纷纷前往平叛,造成了现在的空虚状态。”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杀机,沉声道:“你即刻传令,让马士英调动全凤阳的兵马围剿叛军,成功了,咱会赏他,若是让叛军逃走,他的总督也不用做了!”
高文采闻言,有些担心地道:“陛下,叛军西逃事出突然,马大人未必能来得及啊!”
朱元璋冷笑道:“他若是忠臣,自然来得及!”
高文采见朱元璋面色不善,也不敢再多说,躬身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朱元璋缓步走到坤與图前,仔细研究了凤阳及淮安的地势后,面有怒色地道:“亳州、阜阳距离淮安七八百里,怎可能来得及救援淮安,马士英分明是想趁机抢占地盘......”
“不过从马士英抽调亳州等地的兵马来看,与赵之龙的目的并不一致,看来南方应还有黑手......”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王守林进来禀告道:“陛下,云南黔国公府确实已被蒙自土司沙定洲占领,现在沐国公正在楚雄召集兵马,准备反攻......”
原来在张献忠率军进入四川后,蜀王朱至澍曾派人向沐天波求援。
沐天波手下兵马虽不多,不过想到云南数百年来未有大事,加之担心叛军祸及云南,便一边遣将守关,一边派兵支援。
没想到这时武定土司吾必奎发动叛乱,沐天波因大军已出,只得下令让石屏土司龙在田、嶍峨土司王扬祖、蒙自土司沙定洲、宁州土司禄永命、景东土司刁勋等人率兵平叛。
不曾想吾必奎来势虽凶,却没什么能力,在众土司的围攻下,竟连一个月也没有撑住。
沐天波平定吾必奎后十分欢喜,曾多次在黔国公府设宴,为众土司庆功。
只是他这番好心,却惹来了沙定洲的觊觎。
庆功过后,沙定洲借故拖延,一直滞留在昆明。
而沐天波因沙定洲之父沙源一向忠勇,加之此次沙定洲也立了大功,便没有在意。
没想到众土司离去不久,沙定洲突然率兵攻入黔国公府,同时分派部众占领昆明各门。
由于事发突然,沐天波根本来不及抵抗,只在几名心腹的护卫下带着官印等物逃往西宁。
恰好在途中遇到龙在田、禄永命等人,在他们的保护下逃到楚雄。
后在金沧兵备道杨畏知的帮助下,才暂时击退了沙定洲的追兵。
只是沐天波的母亲、妻儿和兄弟却没他那般幸运,已先后遇害。
朱元璋听完王守林的讲述,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张煌言那边可有消息?”
王守林摇头道:“平南伯自离开聊城地域后,就失去了踪迹,暂时还没有消息。”
朱元璋又皱眉追问道:“山西、陕西那边呢,可有战报传来?”
王守林有些无奈地道:“没有,先前临沂被围时,我们山西、山东境内的联络站又出了些问题,先后有十几个百户叛变,有些消息恐怕被截断了。”
朱元璋闻言,沉思了一会,道:“沐天波现在还有多少兵马,能击败沙定洲吗?”
王守林摇头道:“沐国公手下兵马本就不多,加之派往四川的兵马也在半路中伏,现在只有杨大人手中的一些兵马可以一战。”
“而沙定洲原是王弄土司沙源的儿子,阿迷州土司普名声死后,其妻万氏改嫁沙定洲,两土司合而为一,实力已远胜一般土司,加之现在有不少土司投向他,恐沐国公不是其对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立刻派人传......传播谣言,就说沐天波图谋不轨,沙定洲是奉旨平叛,同时让锦衣卫密切留意沙定洲的动向......”
王守林闻言大惊,一时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