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闻报,并未像上次那般出去迎接,只是让亲卫将祖大寿带进来。
而且在祖大寿进来后,他脸上还故意露出一丝怒色。
祖大寿见状,心中微微一惊,口称奴才的行了个打千礼。
多尔衮不冷不热地让他起身后,开口问道:“祖总兵,你此来可是有好消息带给本王?”
祖大寿闻言,躬身道:“禀摄政王,刚才吴三桂派人给奴才送了封信,说他本有心献关,只因手下兵将多有不肯。”
“加之京城传闻崇祯有意亲征大同,锦衣卫也已全面出动,他担心仓促行动会适得其反,故请摄政王给他一些时日准备。”
祖大寿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多尔衮并未伸手接信,只是冷冷地看着祖大寿。
倒是一旁的多铎没沉住气,上前拿过信浏览了一遍,随即将信递给多尔衮,又对祖大寿喝道:“你那外甥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行事如此畏缩,好似个娘们,前怕狼后怕虎......”
祖大寿听到多铎的数落,脸上闪过一缕不忿,心中不禁暗暗问候多铎的祖宗。
多尔衮接过信大致扫了一眼,便知吴三桂是正话反说,信虽写得恭敬诚恳,其实是在指责他不讲道义,收买吴国贵等人。
于是他故作不满的朝祖大寿喝道:“祖总兵,你回信告诉令甥,崇祯此刻自顾不暇,手中又无兵将,所谓亲征,不过是虚张声势,让他不必担心。”
“若他真有心投诚,本王会上奏天子,封他为侯,若是他再犹豫不决,恐会招来杀身之祸!”
祖大寿见多尔衮一反常态,而且脸上隐现杀机,心中又是一惊。
不过他想到山海关固若金汤,吴三桂手下又有数千关宁铁骑,多尔衮想要攻下山海关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到此,他心中稍定,随即又佯作愤怒地骂吴三桂不知好歹。
这时,亲卫又进来禀告,说洪承畴在外求见。
多尔衮闻报,脸上闪过一缕喜色,吩咐亲卫待洪承畴进来后,又叮嘱了祖大寿几句,便示意他离去。
洪承畴进帐后,先是恭敬地向多尔衮,多铎行了跪拜之礼,随后又一脸笑容地向祖大寿问好。
祖大寿见到他的笑容,心中一阵恶心,虚应了几句,便行礼离去。
原来祖大寿经过上次之事后,已看清了洪承畴的真面目,知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
他先前之所以联络投向女真的汉人,也并非是为了替汉人争取利益,只是想借此抬高他在女真人心目中的地位。
再加上前几次祖大寿单独求见多尔衮时,洪承畴不久后都会前来,时常借机搅局。
祖大寿先前对此并未在意,不过多尔衮今日的态度,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洪承畴在背后算计他。
就在他快要走出大帐时,突然听到多尔衮的声音响起道:“洪先生,本王希望你带领汉八旗出征,在五日内拿下山海关!”
祖大寿闻言,心中不由一惊。
他虽强忍心中的惊讶,可最终还是没忍住,不禁偷偷扭头回望。
没想到却见到多尔衮似笑非笑的目光,身体不禁微微一颤。
好在多尔衮的目光一闪而过,并未与他对视。
于是他急忙回头,快步走出了大帐。
祖大寿回到他的大帐,便吩咐人将他的从子祖泽润找来,随即又给吴三桂写回信。
不一会,一个身着戎装,与祖大寿有三分相似的壮汉走了进来。
“父亲,您找我找得这样急,可是有什么大事?”
祖泽润躬身行礼后,有些担心地问道。
祖大寿一边封信,一边对祖泽润道:“泽润,你亲去山海关一趟,告诉你表哥,多尔衮似有破关之法,让他一定要小心戒备!”
祖泽润闻言,皱眉道:“多尔衮已经攻打山海关十几日了,连外城都不曾攻下,他怎么可能有办法拿下山海关?”
祖大寿摇头道:“此事为父也十分纳闷,不过刚才多尔衮亲口吩咐洪承畴,让他在五日内拿下山海关。”
“要知多尔衮并非孟浪之人,他既然敢这样说,可能真的有什么办法,所以你一定要叮嘱三桂,让他切不可大意!”
“还有......”
祖大寿说着,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道:“你此次入关,不妨在关内多待几日再回来!”
祖泽润愣了愣,随即一脸怒容地道:“父亲,难道洪承畴又在多尔衮面前说您的坏话?”
祖大寿一脸鄙夷地道:“他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应是多尔衮对劝降之事心有不满,对为父起了疑心,毕竟为父先前降而复叛,而且泽溥他们尚在明朝作官,多尔衮有所怀疑倒也正常。”
祖泽润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父亲,我听说上月叛军围困京城时,城中曾出现五爪金龙,现在都在传崇祯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
“泽润!”
祖大寿不待祖泽润把话说完,便喝止了他。
随即又谨慎地朝外望了望,才低声道:“泽润,你切不可乱言,要知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稍有行差踏错,你我父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祖泽润脸上闪过一缕愧色,郑重地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祖大寿点了点头,道:“为父让你留在关内,一来是怕你遭受横祸,再则也是想你趁机打探一些消息,看崇祯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祖泽润躬身应下后,又有些担心地道:“父亲,多尔衮心狠手辣,儿子离去后,您一定要让义弟(祖大寿义子祖可法)日夜不离地守着您!”
祖大寿笑了笑,道:“为父自有应对之法,你不用担心,只管将你的事情做好!”
祖泽润点了点头,接过书信,便匆匆离开了大帐。
祖大寿在祖泽润离去后,缓步走到行军图前,喃喃自语地道:“按照三桂的说法,大同一带已是四战之地。”
“若崇祯真如传闻中那般英明,定不会将大同作为决战之地,那他决定御驾亲征之地莫非是山海关?”
他说罢,又微微摇头道:“现今女真兵强马壮,崇祯根本无力与女真争锋,亲征并非上策。”
“他此刻应该紧守关隘,依仗城池拖住女真,争取时间平定关内叛乱才对,难道亲征只是一个幌子?”
“可是天子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应不可能反悔,那他到底准备如何对付女真呢?”
想到这,祖大寿不由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有此疑惑的并不止他,因为此刻正跟着朱元璋赶往山海关的吴老六也是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