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洛寒求见!”
钦差有皇帝给的临时特权,办完事就得及时还回去,洛寒回京自然要第一时间进宫脱帽子。
“让他进来!”
赵佶清楚洛寒今日会来,叫来章惇等重臣在垂拱殿等他,听一听他杀青州士大夫的理由,最重要的还是听一听他善后的办法。
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首先听到的却是洛寒在城门口的咆哮。
皇城司在洛寒入宫前把这消息送到垂拱殿,君臣听后彻底懵逼了。
就不能低调些么?
现在汴京一片倒洛声,官吏已经和洛寒势如水火,他还要火上浇油。
这是嫌火烧得不旺还是咋的?
尤其洛寒的这番言论,相当于彻底和士大夫阶层撕破了脸,扯下他们最后的遮羞布,只有刺刀见红,不死不休了。
言尽则无友,冲动是魔鬼。
章惇心里早纠结成一团乱麻,暗叫糟糕。
洛寒没回来前,他还算能控制局势。
他在想办法回来后把大事化小,办法还没有想到,洛寒却把矛盾彻底激化。
谁都捂不住这颗雷,洛寒把天捅破了。
这次他面对的不是几个御史,而是整个士大夫阶层。
“洛寒见过官家,见过几位相公?”
“免礼!”
赵佶摆摆手,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章惇,保护般责问道:“你杀几只鸡骇猴也就罢了,为何杀了这么多官员?”
杀几人意思意思,朝堂中官员们眼里还能看到这些人的罪状,杀一群官员性质就不同了,那些罪状再也入不了他们法眼······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章楶苦笑道:“你没来这阵子,京城为你杀士大夫之事闹腾得鸡飞狗跳,官家不安宁,朝堂不安宁······整个京城就没有安宁过······还波及到章相公和新法······哎,一言难尽!”
赵佶勉强笑笑,但那笑比哭还难看,似乎在说,瞧瞧你干的好事。
洛寒进殿就见到他们愁云密布的脸,他清楚他们这几天肯定不好过,不过他一点不担心,啥事都有个开头,习惯就好了。
“官家,这些人必须杀,这一点毋庸置疑······”
洛寒正色道,“青州这种风气已经在官场蔓延,百姓血汗被他们一点点榨干,随之朝廷的公信力被他们一点点葬送,假如整个大宋官场都充斥这种风气,请问官家,你用什么去制止?那时候再杀就迟了,他们会连成一个整体,别说杀不过来,根本就杀不动······让事实说话吧!”
说罢洛寒拿出几张纸递给赵佶,上面是青州一行的数据统计。
赵佶看后,仰头叹道:“他们确实该死!”
随后宰辅们传阅,看后满脸愤色。
青州由州到县,官员们形成一条利益链。
他们倒卖官粮,随意增加赋税,故意抵制新法,贪腐怠政,兼并土地······想尽一切办法捞钱升官。
光他们招供出来的脏钱,已是大宋赠辽夏岁币和的三倍多。
这几年直接或间接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已超过四位数。
若每个州都如此,大宋迟早会玩完。
“为什么朝廷三令五申,官员们仍如此肆无忌惮,还明目张胆杀巡视官员?因为他们犯罪成本太低······”
洛寒叹道,“他们落马之前,大肆敛财,生活极其奢华,尽享人间富贵,他们的财富,普通人十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到······”
“而事败落马后,他们要么被贬官,要么被发配,这种处置方式,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罢了。甚至通过运作,还可以东山再起,这样情形之下,他们又如何惧怕大宋律法呢?”
“所以必须用霹雳手段,形成极强的威慑力,方能制止这种风气蔓延······”
赵佶听后黑着脸道:“郝中官,派人把这些消息传出去,让那些呱噪的人听听,他们维护的士大夫,干下的是什么样的事······”
“且慢!”
洛寒叫住郝随道,“官家勿急,臣早准备好一场大戏来应对,只不过先让他们嚣张几天再说······”
啥戏?
大伙目光都聚焦洛寒,他却笑着道:“不可说,不可说······”
······
“我琢磨着洛真人说的话太有道理了,那些衣冠楚楚的家伙去城门口堵洛真人,就是担心自己也被砍头······”
“可不么,不然谁去为青州官员愤怒,死的又不是他爹。”
“原来如此,这些卑鄙的家伙,太不要脸了!”
“······”
汴京酒肆、茶馆、饭庄等地,百姓议论纷纷,他们起早贪黑就为果腹,没心思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被洛寒把事挑明,他们也悟了。
洛寒在城门口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津津乐道,对洛真人的敬佩又加深了一份。
而洛寒安然出宫的消息,也传遍了官员的耳朵。
“官家这是偏袒,在庇护洛寒,此事绝不能如此罢休,咱们得问洛寒要个说法!”
“必须得严惩洛寒,最差也得把他赶出朝堂,以后不得踏入半步,否则朝廷永无安宁!”
“明日早朝死谏,官家纳谏,我就撞死在大殿!”
“······”
赵佶不处置洛寒的做法惹恼了京城官员,他们怒火丛生,联合起来整治洛寒。
······
“臣弹劾洛寒草菅人命,以权谋私,枉杀青州官员,破坏我朝不杀士大夫的祖制······”
早朝刚拉开帷幕,御史裴汐就率先发难,接着官员们接二连三出班弹劾。
于是金銮殿内全是弹劾声。
节奏带起来,慢慢把话题引到章惇身上,然后又引到新法上。
短枪长炮下,没有人为洛寒出头。
大家都是士大夫阶层,谁出头谁就是叛徒。
“谁说大宋不杀士大夫?”
洛寒冷笑一声驳斥道,“太祖朝太子中书舍人王治,监察御史杨士达,太宗朝监察御史张白,真宗朝荣州知州褚德臻······这些士大夫所犯罪行压根就不及青州被杀的任何一个官员,先皇却下旨杀了他们,你们是不是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额?
怎么讨?
在皇帝面前告他的祖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