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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兰婷……”太后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不说这些。

只是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以前你说等皇帝驾崩,如今皇帝驾崩了,你还是不跟我走。

难道还要等那老妖婆殡天不成?”

兰婷,不对,应该是蓝庭说道。

她其实是个男人,却为了太后,愿意栖身在这后宫之中,年复一年日复一如的当一个女人。

一当就是十几年,他总以为近了,更近了,可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想跟他离开的意思。

“其实你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你根本没有想跟我走的意思?

你总是对我说早就厌烦了这一切,实则你还是贪图这荣华富贵。”

蓝庭讽笑了一声,站直起身,冷冷地看着她:“也是,当皇太后多好,高高在上,受万民敬仰,何必与我去当那什么乡野村妇……”

见他这样,太后顾不得脚还放在水盆里,忙一把抓住他,拼命地摇着头,“不是,不是!我是想跟你走的!可我现在跟你走了,马家怎么办?

我爹怎么办?

如今新皇登基,一切事情都还未明朗,等蓉姐儿做了妃子,我一定跟你走。”

她一面说着,眼泪忍不住就往外滑落,晶莹而剔透,衬得她一双好看杏眼格外纯净,就好像是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子。

一如当年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当年他就是掉进她这双眼睛里,再也走不出来。

“真的?”

蓝庭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有些恍惚。

“真的!”

太后点头如捣蒜。

记忆随着时光的飞跃倒转,回到那许多年以前。

那时候他们两小无猜,她是表妹,他是表哥。

打小感情就好,谁若是欺了她,头一个冲上去与人扭打的就是他。

后来两人慢慢长大,她成了秀美柔婉的少女,而他则是斯文俊秀的少年郎。

她一天比一天漂亮,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而他却是越来越顽劣,不喜读书,反倒喜欢舞刀弄剑。

那一年因为他要考武举,和家里大闹了一场,蓝家乃是世代的书香门第,又哪能允许家中嫡子从武不从文。

他愤而离家,想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回来娶她。

却未曾想到,等他再回来之时,早已是物是人非。

在外面那几年,他过得并不好。

一个身无旁物只身一人的少年,又哪能是容易建功立业的。

他生性倔强,不愿回家示弱,只能落魄江湖,靠着和那些武人刀口舔血混口饭吃。

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他不得不偷偷归来,刚一入京,听到的就是她做了太子妃的消息。

那一刻,他万念俱灰。

却只能再度远离京城,浑浑噩噩度日。

可终究还是记着她,念着她,之后悄悄再度入京一次,找到机会和她见了一面。

这一见,便再也走不掉了。

她过得并不好,太子女人甚多,而她不擅逢迎,虽高居太子妃一位,却是郁郁寡欢。

他实在放不下她,便徘徊在京,隐姓埋名,只为一年之中能见到她那么一两次。

后来太子做了皇帝,身为皇后的她,出宫更加艰难了。

为此,他不得不再想办法,找人做了张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乔装入宫进来陪她。

这一陪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蓝庭的日子过得极为压抑。

他必须学着乔装成个女人,吃饭、说话、走路等等都必须模仿得惟肖惟妙,为了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经常闭门不出。

其实装成女人也就罢,随着时间逐渐的过去,他渐渐感觉到一种绝望,一种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蓝庭笑了起来,神情癫狂而又恍惚:“可我却是不信,起初你说等找到合适的时机,你就跟我走。

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纯儿,我为你牺牲了多少,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什么其他想望,就是想娶你为妻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一面喃喃着,一面就去扯太后身上的衣裳。

太后低讶一声,“蓝庭……”

她的推拒并没有阻止蓝庭的动作,他依旧固执地去拽她的衣裳,似乎根本没看到她的泪流满面。

太后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面露痛苦扭曲之色。

“蓝庭……”

“……你总是这么多顾忌……别怕,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再也没办法阻挠在我们之间……他已经死了,阻挠我们的都该死……”

……

一场事罢,蓝庭陷入沉睡之中,太后却已经是精疲力尽。

她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门外悄悄走进来一个宫女,见此,忙走了过来。

太后强撑着做了个手势,宫女小心翼翼地搀着她去了次间。

“兰书,你打些水来我洗一洗,别惊动了别人。”

兰书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才点点头出去了。

不多时,她端着一盆水进来,拿着帕子服侍太后擦身。

兰书看着太后身上紫青的印子,面色越来越激愤:“娘娘,他疯了,他疯了……”声音却是半含在嗓子眼里,压得极低。

随着嘶喊,她的眼泪也崩了出来,看起来极为狼狈。

太后嘴里吸着凉气,却还在强笑安慰道:“他就是心里憋屈,我知道,不怪他……”

“娘娘!”

兰书低喊了一声,忍不住嚷道:“若他再这么肆意妄为下,您会被毁了,会被毁了的!”

太后捂着嘴哭,不住地喃喃:“兰书,他不会害我的,我会好好跟他说,他就是一时气愤,一时想不开。

我跟他好好说,他就会改了的……”

也确实如此,每次等蓝庭清醒过来后,他就会十分愧疚,责怪自己禽兽不如,甚至为此自残过。

他其实并没有想伤害太后,只是压抑的久了,脾气就十分怪异,不太容易能控制住情绪。

看着执迷不悟地主子,兰书擦了眼泪,语重心长道:“娘娘,您该做出决断,他不能再继续在宫里待下去了。”

这话她曾私下和太后说过许多遍。

“让我想想,兰书,你别逼我,让我想想……”

一番收拾后,太后再度恢复成之前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后。

她想起一件事,对兰书道:“兰书,把那药拿来给我服。”

听到这话,兰书一愣,才想起来:“娘娘,那药没有了。

奴婢本想抽个时间出宫一趟,可您也知道最近事情这么多,太皇太后频频招您去慈宁宫,他这样,没人看着怎么成。

奴婢出去一趟,至少得两日才能归,且这药珍贵,那大夫一月只能做出一瓶,刚好是一个月的量,可如今却是也不过半月就用完了……”

说到最后,看着太后有些难堪的脸色,兰书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也不忍心主子窘迫,她连忙道:“娘娘,您别担心,奴婢待会儿就出宫,明日就能归。

只是一次,应该问题不大……”

太后想起以前每次先帝来与她同寝,事后蓝庭都会逼着她吃一颗那药。

她迫于压力,也有偷偷将药吐了的时候,却一直能没怀上。

只当自己体质异于常人,倒也不太担心,就是不服那药她心中不安。

“你等会就出宫,让那大夫多做两瓶,多给他些银子。”

兰书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只能点点头,末尾还是说了一句:“娘娘,那药不能多吃,对身子有妨。”

太后不以为然道:“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吃这药也不过是买个心安。”

话都说成这样了,兰书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做人奴婢,有些话可以说,却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话不容多说,随后兰书便收拾收拾出宫了。

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顺贞门、玄武门的禁卫军都认识她,只是略做询问,就将她放出了宫。

出了宫,兰书并未做停留,而是雇了辆车,直接往外城去了。

一路七拐八绕去了城南,到了一家药铺前,她匆匆下车进了药铺,似乎想买什么没有又折身回来。

之后连着去了多家药铺,在最后一家药铺里买了些寻常的补药,便匆匆拿着这些药包往内城去了。

兰书是承恩公家的家生子,家中几代人都是在马家当差。

她有个在承恩公夫人身边当差的娘,还有个以前是管事如今却是卧病在床的老子,所以兰书拎着药回来,并未惹来任何猜疑,都知道兰书历来孝顺。

兰书在承恩公府的地位可不一般,生为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连府里的主子们都十分敬重。

知道兰书回来了,承恩公夫人将她叫过去问了几句太后可好太皇太后可好,才放她离开。

回到位于公府后面的下人宅院,兰书家的宅子是其中最大最气派的一座,她的归家赢得了全家人的恭迎,哥哥嫂子弟弟弟媳妇侄儿侄女们俱都围着她转,让她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做阖家团圆与众星拱月的滋味。

到了晚上,躺在里外都换了新的床铺上,兰书心中惆怅。

其实因为进宫而改变了命运的,何止太后,还有她。

转眼到了次日,一大早兰书就出门了,到处逛了一逛,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并又去了昨日第一趟去的那间药铺。

不同于昨天,这次她被人迎了进去。

“昨儿接到话,老朽连夜就赶制上了,幸好药材都是提前备好,不然老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听伙计说妈妈要两瓶,不是老朽不给,而是这其中有几味药实在不易得。”

兰书瞥了他一眼,与这老货打得交道也不止一次两次,兰书太了解此人的秉性,说什么困难都是假的,变着方要银子才是真。

其实她心中也气愤,一瓶药丸卖二百两纹银,金子都没这么贵,还时不时磨磨唧唧企图多要银子。

不过谁让这药只此一家,再想着还要赶着回宫,兰书也不想跟这人墨迹,扔了张银票给他。

这头发胡须都白了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大夫接过银票,一看上面的数额,笑得格外市侩。

二话也不说,折身又去拿了一瓶药出来,连同之前的一瓶,一并递给兰书。

兰书接过药,小心翼翼地搁在怀里,就离开了。

等她走后,门里却是出来两个人。

这大夫一改早先的模样,似乎有些惧怕地将那张银票毕恭毕敬地给了其中一个人人。

那人哼了一声,将银票抄进袖子里,就与同伴离开了。

……

那张银票很快就到了秦明月的手中。

看到这张银票,秦明月很是有些感叹。

“可以确定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

陶成点头,“属下亲自去办的,打从她出宫就命人盯着。

这人也是个机警的,从出宫到外城,换了两遍车,衣着打扮也变了。

先去了药铺递话,而后佯装又去了数家药铺,最后才买了些药回去。

她家中有个患了沉积的老父。

拿那药的时候,属下亲自在里面盯着,确实是咸若馆的兰书姑姑。”

秦明月点点头:“陶统领辛苦了。”

陶成很快就下去了,秦明月面色有些凝重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祁煊迈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思及方才得到的信儿,他几步上前,来到秦明月对面坐了下来:“怎么?”

“就是在想太后娘娘的这件事,你说这宫里又没有男人,她买这些药作甚?”

这药可不是寻常药,效用肖似避子汤,但比避子汤却又好了许多倍,对女子身体伤害不大,且不用服用汤剂,只食药丸即可。

听到这话,祁煊讥诮地掀了掀唇:“你怎么知道这宫里没有男人?”

这宫里当然有男人,首先祁煊就是男人了,还有宫中的侍卫、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是后妃们平日里可以接触到的男人。

当然,宫中人多眼杂,想要避过别人的眼睛与男人接触十分困难,可这只是针对寻常嫔妃而言。

在后宫的权利大到一定的地步,接触到男人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不用祁煊说,秦明月也知道这些,她就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平时接触到的一个特别正经特别严肃的人,突然有一天知道她私下是行为放荡的,不光是心理也是情绪,一时都没能有办法接受。

“真没想到这莫太贵妃手中还有这样的杀招,大抵也是先皇去得仓促,根本没给她机会。

若不是二皇子兵行险着,我想他大抵没什么赢的机会,仅凭着一点,就足够太后太皇太后和马家无条件的帮她了。”

“在这宫里谁都藏着几张底牌,轻易不会拿出。

另外,她若是敢把这东西拿出来,就代表和慈宁宫和马家撕破了脸皮,不是性命攸关,她不会做这种傻事,因为她得衡量能不能承受得起对方的反扑。”

就好像秦明月当初那样,莫太贵妃的行为完全起了反效果,明明是想钳制,偏偏对方不按她的套路来走,最后落得被幽禁的不堪下场。

“那咱们可是经得起慈宁宫那边的反扑?”

秦明月不禁问。

这恰恰是她方才在思索的问题。

祁煊拧眉想了想,道:“先查着,先把那男人找出来再说。

这事不急在一时,经之前一事,慈宁宫那边最近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毕竟太皇太后既然将他拱上了皇位,目的就不是想把他拽下来,而是想让他按照她的意愿去行事。

太皇太后求得是什么?

不外乎想让秦明月让出后位,让马家的女儿来坐,很显然她的这个想法遭受了祁煊和秦明月的一致抵制。

不过按轻缓重急来算,这事算不得多紧要,只要祁煊不愿,只要太皇太后还不想和这边撕破脸,这事就可以慢慢来,紧要的其实是朝堂那处。

“我打算把王铭晟召回京。”

秦明月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那福建那边?”

“有老苏和王大同在,福建那边出不了什么乱子。”

“你心中有数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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