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一进来,三个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脸上,表情各异。
钱中原一眼就认出了周阳来,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甚至有些激动。
“小周,我知道你不懂得欣赏,但也用不着这样。”陈政德说道。
“这样毁掉李公麟的画作,是一种耻辱,是一种耻辱。”
本来,他还想和周阳打个招呼,好好聊一聊,但听了陈政德的解释,他恍然大悟。
“是你毁了这副画?”
“小子,你干嘛要这样?”
周阳连忙赔礼道歉:“陈院长,钱长老,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是我的疏忽。”
“小陈,你先走吧,我跟这位年轻人说几句。”
“老师……”陈政德一头雾水,不知道师父是怎么认识周阳的。
他估计,师父这是要怪罪周阳了!
身为海岸大学的一名讲师,他毕生致力于圣人之术,对祖训的重视,甚至超过了自己。
他特别喜爱李公麟的这副画,每一次来,都会在校园里看很长时间。
如果自己不小心说出周阳破坏了这幅画,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这是要责罚周阳吗?
惩罚?
陈政德想到了自己在学校里被揍的那一幕。
师父一鞭子下去,他的手就会红肿三日。
“师傅,饶命啊,周阳还是个小屁孩,好好教导他就行了,用不着用武力吧。”
“小陈,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傻子。”
陈政德点了点头,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畏惧。
虽然年纪大了,但他身上的气场却是经过了数十年的锤炼,拿起一把尺子,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又看看自己的书桌,上面有三把三把三把长、中、三把钢尺。
这一巴掌,怕是周阳都承受不住。
“周阳,道歉吧,要真诚一些。”陈政德也不着急,说道。
周阳心想,你是不是有点小气了?
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向你赔礼道歉,是不是很好玩?
“不好意思,陈院长,这么愚蠢的事情,是我不好。”
陈政德走了过来,低声道:“不是道歉,是对我的歉意,他是个喜欢书法的人,对这副画作很感兴趣!”
周阳听了,连忙躬身道歉。
“先生,既然他已经认错了,那就饶了他。”
“小陈,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就是想见见他一面。”钱中原一脸的无语。
他自然不会为了一副画卷去和周阳争什么。
周阳年轻,学识渊博,让他很是好奇!
可是,周阳真正的实力,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而陈父女却是一无所知。
少年要能沉得住气,这是好事,对他的性格也是一种磨练,他自然不会让事情败露。
“我真的在跟他说话。”
“行先生,我在外面等着,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陈政德从桌上捡了一根尺子,三根粗大的铁尺,都被他捏在了手中。
他没胆子拿出来给他的导师看。
身为导师的弟子,他对这位教授的性格再清楚不过。
他从老师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也被他的熏陶,痴迷于收藏家。
他知道,这位周阳,看似和蔼可亲,但很有可能,就是一场巨大的危机!
一个老人家,知识广博,知识水平远不如一个年轻人。
两个不同的人,还能说些啥?
而且,这位导师也很乐意和他说话。
你不正常啊。
这一次,他来了好几次,都被他请了好几次。
这是要给周阳一个下马威啊!
“先生,我把这把尺给你了。”
“我也带上这个,打扫卫生的说,我们的扫帚没了。”
“雪松,你去把椅子挪开,这个东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理了,必须要在阳光下晒一晒。”
陈政德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搬走,什么手表,什么铅笔,什么拖布,什么桌椅,全都给他收拾了。
凡是能够当做兵器使用的东西,都会被清除干净。
如果没有那个调皮捣蛋的,那周阳就不会被导师欺负了。
“小陈,这是什么情况?我就是要跟周阳说几个悄悄话,有那么困难?”
“没问题,没问题。”陈政德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带着女儿和板凳离开了。
陈政德将房门关上,将脑袋凑了过去。
“老爹,您没事吧?”陈雪杉一脸的莫名其妙。
“别说话,我在听讲。”
“我是担心周阳会被揍一顿。”
陈政德心中充满了愧疚。
既然杏林山水都被破坏了,那就让周阳塞进垃圾箱好了。
既然对方已经赔了,那这幅画要不要,就看他自己了。
这下麻烦大了。
任八千可不希望自己的导师和周阳撕破脸。
陈政德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更加着急,忽然,他听见三道清脆的响声,似乎是巴掌拍在脸上。
“三个巴掌,不好!”
陈政德想到小时候被自己的导师抽了一巴掌。
这位老老师抽人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一次十个耳光。
一定要让他们记住。
“十个耳光?”
轰。
陈政德推开房门,直接跑了进来,一把将周阳抱在了自己的胸口,哀求着:“先生,这小子还是个小屁孩,肯定会有自闭症的。”
一个高中学生,又要脸又要脸的爱里子,挨十巴掌,估计会直接崩溃。
“小陈,你这是误解了,我只是开心而已。”
“早上,我心跳加速,晕倒在地,然后就到了医院。”
“你可不能告诉我,我是怎么进去的?”
陈政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清楚。
“都怪他。”
陈政德咂了咂嘴巴,道:“是不是为了周阳?”
“周阳把我的导师给弄昏了,这是要报复吗?”
陈政德怒道:“别胡说八道!”八壹中文網
“周阳小学生的铸造技术,比起北方的那些行家,也不遑多让,反正他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我!”
“我也是因为喜欢人才,所以才会被送到这里来。”
“我会将你的想法记录下来,然后注明出处,小伙子。”
陈政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二人。
“有高手的铸造水平?”
“小伙子,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钱中原早就准备好了纸笔,然后走到角落里,搬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一脸真诚的望着周阳。
这位老者,在求知方面,是很严肃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周阳所拥有的铸造技术,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周阳没有拒绝,而是按照玉佩上的提示,将三个铜板都给取了出来。
“是啊,有创意,有深度!”
钱中原记录着,口中啧啧称奇,嘴角挂着笑容,像个傻子看到了一个小丫头。
“小伙子,你慢一点,不要那么急。”
老者将最重要的消息记录下来,尽量不让自己有任何遗漏。
几分钟后,厚厚的纸张上已经布满了老者的笔画,虽然有些凌乱,但并不妨碍他的判断。
“少年,能与我共享所学,这份胸襟,让我佩服。”
钱中原知道,想要把所有的知识都整理出来,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精力。
也就是说,他们是自己的劳动,是自己的智慧!
“小伙子,你要不要来滨海大学做个交流会?”
“大学?”周阳眼睛一亮。
对于他而言,这两个字很有诱惑力。
毕竟他还没有上过大学。
在神话故事中,上了年纪的人,身边都有女人,日上三竿,和导师们一起睡觉,一起彻夜聊天。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悔恨。
“钱长老,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去滨海大学找你。”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政德听得目瞪口呆。
刚刚还觉得周阳被自己的导师抽了一巴掌,结果呢?
这位年轻的鉴宝专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高中的学生,能有这么多的见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但周阳对三个硬币的解释,却是一丝不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政德也是老江湖了,冷静下来后,开口问道:“周阳,你现在的实力,究竟有几成!”
说着,他又将桌子上的纸张和钢笔取了过来,说道:“周阳,请您再说一次,我也是要记录下来的,说实话,我也喜欢这套宋代的钱币,也有收藏的想法,只是因为我的专业水平不够,所以没有卖出去。”
周阳只觉得喉咙发干。
够了吗?
“周阳,你先去喝点水,润润喉咙吧。”陈政德赶紧端着一个瓷杯,给自己的喉咙里倒了一杯热水。
“周阳,你不是已经记住了么,让我学习吧,不用给你添乱了。”
陈政德接过一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卧|槽,这位是我闺女的同班?”
“会开车,会打篮球,还会古董?”陈政德忍不住骂了一声。
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和这样的年轻人一对比,他的女儿就什么都不是了。
三人聊了很久,大多数时候,都是老爷子和老爷子在回答关于北宋铸造的问题,周阳都一一回答。
他们也在谈论着李公麟的一副山水画。
“周阳,照你这么说,这就是假的了?”
“不会的,这幅作品经过了很多专家的检验,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我不擅长笔墨,但就这幅画而言,绝对是真的。”
周阳:“……”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信了。
我不想和你计较。
就算你打了,也没有任何的奖励。
但是两位老爷子却不甘心,坚持要和周阳商量一下。
在这一点上,他们俩都很谨慎。
“周阳,你看看这张纸巾,又细又亮,很有宋娟的风格,我可做不到。”
老老师指了指那幅残缺的边角:“你看看这枚印章,无论是形状,还是篆文,还是刻法,都是一等一的好,绝不可能是赝品。”
“小子,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赝品?”
二人都希望周阳能给他们一个解释。
在他们看来,这位少年并不傻,或者说,他们都是真正的高手。
只是,他是铸造钱币的专家,而对于书画,他却是一无所知。
古董是一门学问,涉及到很多行业,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砰砰砰!”有人敲门。
陈雪杉推着房门而入。
“小姐,你先走吧,有话好好说。”
“陈院长,我们的宝贝闺女失踪了,有何贵干?”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揉了揉陈雪杉的脑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陈院长,我真的很爱您的闺女,我做什么都会开心的。”
“咦,钱老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老薛,你把你的礼物拿过来了?”
“这是当然。”薛先生上前一步,从包裹里拿出一幅竖排的卷轴。
“李公麟的三寸小物件,是你念念不忘的宝贝。”
薛先生将卷轴摊开,里面的信息渐渐出现。
这是一副画像。
画像上有三个少女,中间的一位是最大的,她手里拿着一根细针,在绣品上勾勒出一对鸳鸯。
第二名女官拿着一支毛笔,弯腰行礼,准备动手,另一名女子则是捧着一卷书卷,微微张开了嘴巴,口中念叨着。
这是一幅名门淑媛的闺阁画卷。
不管是用什么手法,光是这幅画的内容,就足以说明这幅画的珍贵。
这副仕女闺房画反映了宋代少女的生存状态,为后世文人研究宋代乡村民俗提供了很好的参考。
从这幅画的布局上,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
三个女子看似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所占的比重却是参差不齐,最多的是绣花的书生,其次是读书人。
这也反映出了当时女性三从四德的时代需求,具有很强的文化性。
两人一拥而上,想要看一看李公麟的画。
彻彻底底的沉沦。
“不错!多少钱,老薛?”
“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作品,不过价值就不一定了。”
薛先生说道:“这幅画是经过了那些鉴宝人的鉴定,估价是三百一寸一寸。”
“这张三寸图,九百。”
陈政德招呼周阳过来,问道:“小周,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薛先生有点气急败坏:“陈院长,你不相信我们,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也知道,这是要看运气的。”
“你不买,自然有人要,李公麟这幅画儿,向来不愁卖不出去。”
“何须如此侮辱。”
薛先生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难道我说的还不如一个少年?
“你知道我薛大虎是什么德行。”
周阳反应道:“薛大虎?”
“薛太强的父亲,是谁?”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目光带着几分疑惑,望向周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