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点头,然后在谭铭转身的瞬间,低声说:“她也爱哭的。”
林音,她也爱哭的。 谭铭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转头,微微咋舌,他何曾见过陈司是这种模样,明明是一个风光霁月、沉默冷傲的人怎的突然变得如此落寞。 “陈法医,女人嘛,多给她买点东西就好了。”
谭铭忍不住劝道。 陈司沉默,许久才抿了抿唇:“好。”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会好好哄她。 正在开着共享单车的林音,突然心颤了下,鼻尖也酸酸的。 这样的感觉…… 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她有些着急,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电动单车的时速已经到了最高。 她不敢用金手指,只要还没到最后时刻,她就不能浪费。 地底,陈司靠在墙壁上,头微微后仰,墙面冰冷,还有潮湿的气息,贴着脖子。 林音。 这个名字就像咒语一样在他脑海中缠绕。 不想让她离开,也不想让她看到现在病态的自己。 过了今天,只要过了今天,他就会呵护她,陪伴她一生。 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炸弹炸不了,他知道,现在所做的不过是让姜堰和苏晨曦知道,真正害他们的不是纸牌团而已。 所以,他闭上眼,等待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终于,墙后响起脚步声。 犹疑、迟滞、沉重还有些慌乱。 是聂天昆,他猜测。 眼见一只脚迈出了墙根,陈司身形快如鬼魅,一个转身,提枪就抵在了对方额头上。 来人果然是聂天昆,他手里还拿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刀,那刀上还有血迹。 陈司的脸上迅速弥漫了一层寒意,聂天昆不是苏晨曦和姜堰的对手,这血是谁的,不言而喻。 聂天昆被枪抵住,整个人都傻眼了。 “哐当——”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他双手合十,恳求着:“警察同志,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饶了我吧,是绑匪让我们杀了你们的,我们也没办法啊,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敢了!我认罪!”
陈司静静地看着她,清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聂天昆只觉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幽深,有种让人害怕的感觉。 “我不是警察。”
他忽然说道。 他食指一动,只要用力扣动扳机,聂天昆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陈法医,只要你不再杀人,我就不会怕你呀。”
林音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枪口移开,聂天昆松了口气,心想果然如此,只要自己认了罪,他应该不会再把自己怎么样,谁不知道警察私自开枪是要背处分的…… “砰——” 近在咫尺的声音。 聂天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看向自己肩胛骨处的血洞。 “砰——”又是一声,这次子弹落在了腿上。 聂天昆嘭然跪地,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 陈司缓缓放下了枪,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冷声开口:“你该庆幸。”
庆幸我没杀了你。 说罢,他忽然若有所觉地抬头,是章景瑞,他就站在十几米远外的走廊里,满脸惊惶地看着这一幕,似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开枪。 章景瑞与陈司视线一对,转身就跑。 陈司看着他的动作,抬手举枪。 那人应声倒下。 同样,被姜堰救出来的三人也是心怀鬼胎。 他们刚到负三层,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姜堰和苏晨曦两人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配枪,一左一右贴向墙根,眼睛盯着前方,身后三名人质,看到他俩拔枪,神色有些怔松,交换了个眼色,不远不近地继续跟着。 前方,是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通道,两人贴着通道,拐了个弯,眼前所见却让苏晨曦惊呆了…… 刑警谭铭,背上全都是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喘息着。 “谭铭!”
苏晨曦惊呼一声。 姜堰离他距离最近,立刻放下枪奔过去扶住他,替他止血:“坚持住!”
谭铭点点头,目光投向姜堰背后的三名人质,眼睛剧烈的瑟缩了下,然后一把握住他的手,嗓音低哑:“快…快去救陈法医,人质……人质要杀我们,他们……手里有刀!陈…陈法医……只有一个人。”
一番话说的低而缓慢,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见。 苏晨曦眼眶阵阵发紧,心底寒意弥漫。 背后那三人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半步。 姜堰先把谭铭放在地面上,接下来的动作在一瞬间完成。 身后那三人刚转身要跑,姜堰已提枪转身,“砰砰”两枪,三人中站的靠前的周素倩和冯林宗已经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两人腿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洞。 剩下唯一一个于仕元站着,露出震惊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警察同志,我没有……” 话音未落,姜堰和苏晨曦两支枪口,已经同时对准了他。 于仕元立即双手举起投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片3。”
姜堰的嗓音又低又冷,“伪装的不错。”
于仕元的脸色慢慢变了,收起惊惶的表情,双手落下来插进裤兜里,就像是变了个人,眼中,慢慢浮现讥诮又懊恼的笑意。 而广场地面上,错落的屏幕已经变成了之前的广告,表演、黑桃a就这样戛然而止。 大家就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但不断涌入广场的警察,在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疏散还在继续,每个人都在奔走,惊惶、无措和恐惧同时出现在每个人脸上。 周文理拿起对讲机,怒喝:“还要多长时间疏散完毕?”
一名刑警无奈道:“人太多,至少还要两个小时。”
广场上,黑桃A穿着一身黑风衣,带着宽沿帽,就这么低着头,穿行在人群中。 没人注意到他,他也没看任何人,径直离开了表演舞台,与人群越走越远,直至到了完全无人的酒店花园一角。 他掀开地下管道的井盖,纵身跳了进去,再合上井盖,嘴角勾起一丝平静的笑容。 一切的一切,终于要在今天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