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医院。 姜堰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 苏晨曦坐在床旁,静静盯着他的脸。 盾牌组众人站在她身后,面面相觑,良久,大圣轻咳一声,说:“小苏,你别太担心了,医生说队长只是皮外伤,被震晕了,不会有事。”
苏晨曦没回头:“我知道。”
李小炎按着她的肩膀:“我和大圣还有木头先回警局调查被害者资料,陈法医和音妹会在这里守着,你注意身体。”
“嗯。”
他们三个很快就离开房间。 林音用眼神示意陈司也先出去。 待他们都离开后,林音才对着苏晨曦和姜堰深深鞠了一躬,紧接着,又走近了几步,轻声说:“小苏姐,我们要相信,世间还是有美好存在的。”
“嗯。”
“我跟陈法医就在外面,你有需要就叫我们。”
“嗯。”
苏晨曦静默片刻,握住姜堰干燥微凉的手,心中依然有些痛。 其实,林音说的没错,世间总还有美好的。 更何况,发生这种事,又怎么能怪这些普通人? 谁都有求生的强烈欲望,慌乱之中,谁都会丧失理智、忘却道德…… 林音走出去,看到陈司修长的身影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阳光在他脸上映出明灭不定的浅黄色的光芒,本就比常人略浅的眸色在阳光的映射下,形成摄人的琥珀色。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一把环住他那劲瘦的腰身。 陈司骨节分明的手掌附上她的手,没说话。 “在想什么?”
林音柔声问。 想什么?陈司目无焦距地看向窗外,随机又自嘲地笑了下。 在想那串字母,还有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称呼--小K。 自从看到这串字母后,他的思绪就有些不受控制的乱。 林音没听到他的回答,松开环着他腰身的手,跟他变成面对面的姿势,看着他那清隽的面容,不自觉的伸手,把他的眉心抚平。 “陈法医,你现在不是K,你是我的陈法医。”
她这么说道,声音七分软,三分糯。 陈司心头一震,他那向来比常人浅上几分的眸色,而今却分外幽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林音抬眸,看到他眼神里蕴藏着熟悉的浓烈气息,她想:若不是现下他们身后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他应是想要吻她的。 不知不觉,她一直垂在腿侧的左手已经慢慢收紧。 只几秒,陈司眼中的风暴便消失不见,垂下头轻笑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有些宠溺:“好,我是你的。”
林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是多么露骨,不由得有些羞赧,伸手虚虚打了他一下,羞恼道:“陈司!”
都过了这么久了,这小姑娘脸皮还是这么薄,陈司笑着执起她的手,岔开话题问:“刚刚跟言苏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着姜大神没把人救下来应该挺丧气的。”
“嗯。”
这么一说,林音突然想到他之前略带讽意的那句话,便问:“陈法医,你是不是觉得姜大神豁出命去想要把那人救下来,挺不值得的?”
毕竟,事发之后,盾牌组在第一时间,查到了这个京剧男人的资料。 不出意外,黑桃A这次挑选的受害者跟上次是同一个风格。 任天阳,38岁,经营一家户外用品商店,前不久因为贩售假冒伪劣产品,被顾客投诉到工商局,并且他是个地痞流氓,被投诉之后勾结当地的混混,把投诉的顾客打成了重伤。 这样的一个人,虽然称不上大奸大恶,但确实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陈司将头抵在她的头顶,摇头:“这是姜堰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骗人,你上午在办公室明明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还骂那些市民愚蠢。”
林音摆明了不信。 “我说的不是他们,生而为人,谁都有求生的权力和欲望,在这样的欲望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陈司声音有些淡,“愚蠢的是姜堰。”
“当时那样的情况,在拿到密码后,他是有时间的,困住他的只是那些慌不择路的市民,想要救人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造成这样的结果,怪不得谁。”
林音不明白他的意思,明明姜大神已经尽力了不是吗?广场上实在是太拥挤了,他还能怎么办。 “如果是我,我会鸣枪开路。”
陈司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言简意赅地说。 林音一愣,不自觉地回想了下人民广场上的画面,不一会儿,她竟然觉着陈司说的十分有道理。 试想一下,如果在踩踏事故发生时,姜堰立即开枪震慑,想来那些市民的第一反应就不是继续挤着走,而是会因为害怕而自动把路给他让开,这样自然就能用最短的时间救下那个京剧男人。 不过,如果姜堰真的开枪了,那必然是免不了停职查看。 然后,她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乐颠颠地跳起,把陈司抱了个满怀,整个人就像是挂在他身上,眼睛弯的像个月牙。 她笑盈盈地说:“陈法医,你怎么这么好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陈司刚刚说‘生而为人,谁都有求生的权力和欲望’,这不就是他已经开始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问题了吗? 本来她还以为陈司说的愚蠢针对的是那些市民,可他却说不是。 这怎么能不让她激动,她简直就要开心到土拨鼠叫了好吗。 …… 林音和陈司两人返回到病房时,苏晨曦仍是那个动作,握着姜堰的手,下巴抵在他的手上。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陈司拉出去,叹道:“小苏姐这种状况,也不知道有没有心力去对付七人团了啊。”
“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陈司漫不经心地说。 林音撇撇嘴,故意埋怨道:“可不是嘛,小苏姐最厉害最坚强了,哪像我,就会添乱是吧?”
陈司斜乜她一眼,一直清隽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