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血色全无,她大喊道:“小主子!”
帘子在楼小虎拿红豆糕的时候就被放了下去,楼司霜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并不能看到他们的样子。
所以她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杨嬷嬷的语气很是恐慌,楼司霜想也没想,快步走到了马车边上,掀开了帘子。
云嘉楠脸色涨红,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在那里干咳。
她眼眶发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夫!快叫大夫!”杨嬷嬷掀开车帘,冲着车外的护卫大喊道。
“快!要快!”
杨嬷嬷身子发颤,腿脚发软,差点昏厥过去。
这副场面,她曾经见到过!
早几年,京都里罗侯爷家的小世子,就是这么死的!
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没了!
这还是在有府医的情况下,如今她们这里连个大夫都没有!小主子该怎么办啊!
杨嬷嬷轻轻拍着云嘉楠的后背,言语抚慰着她。
自己急得眼泪直打转,再看到楼司霜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更恐慌了。
“姑娘,你会医术吗?”杨嬷嬷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瞧瞧,她到底有多糊涂,竟然把这希望寄托在一个山里的小农女身上。
“会一点。”楼司霜回道。
杨嬷嬷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会一点,又有什么用,罗侯爷家的府医可是贺御医的亲传,连他都没救到的人,她可以吗?
但如今毫无办法,杨嬷嬷只能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楼小虎攥紧着双手,心里充满着愧疚。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不给那个糕点,嘉楠妹妹就不会有事。
楼小虎眼眶发红,他看着脸色越来越青紫的云嘉楠,双手捂住了脸。
他双肩颤抖,微弱的哭声自双手缝隙中传出。
“来不及了,再拖下去真会完蛋,出事我负责。”楼司霜撂下这句话,双脚踏上了马车中。
“是不是有异物在喉咙处卡着?”楼司霜看向云嘉楠,语气平静。
身为医者,第一不能急。
就算很急,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云嘉楠费力点头,说不出话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身前的事物开始模糊起来。
“别害怕,这是小问题,我来帮你把它弄出来。”楼司霜柔声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有安慰人心的魔力,云嘉楠竟觉着好受了一点?
楼司霜动作轻柔把云嘉楠抱出了马车,把她放在平面上。
“放松下来,很快的,乖。”
咯楼司霜跪在云嘉楠的身后方,双手环绕着她,在她的双脚刚刚能离开地面的样子,用手掌的力量去挤压她的腹部。
不到片刻,云嘉楠就将气道中的异物吐了出来。
云嘉楠用力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大口咳嗽了起来。
杨嬷嬷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她抱着云嘉楠,哭喊道:“小主子!”
“没、没事的,嬷嬷。”云嘉楠拍着杨嬷嬷的后背,安慰着。
“多谢姑娘救我家小主子一命,谢谢姑娘!”杨嬷嬷双脚跪地,对着楼司霜磕了三个头。
云嘉楠对着楼司霜行了一个大礼,她道:“谢谢姐姐,没有姐姐的话,我应该就去我父亲母亲的世界了。”
提到父亲母亲,云嘉楠的眸底闪过了一丝悲伤。
“不谢,小事,没那么严重。”楼司霜弯腰,把杨嬷嬷扶了起来。
“你看清楚了我用的手法吗?”
杨嬷嬷点头,语气中还有些哭腔:“看到了,看清楚了,姑娘。”
“看清楚了就好,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像我这么做就好了。”楼司霜说。
“老奴看是看清楚了,但是还是不解,就那么按压几下就好了吗?”杨嬷嬷问道。
“不瞒姑娘说,我们是从京都来的,这种情况连京都里太医们都没法子,姑娘难道是神农谷的人?”
若是神农谷的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楼司霜摇头:“不是。”
“这是我师父教我的,被东西噎住了都可以用这个办法,你可以叫它‘挤压法’。”
“快速挤压腹部,使膈肌上移,压缩胸廓,胸廓的容积改变后会形成气流,气流会快速的从气道中冲击出来,就可以把气道中的异物吐出来。”楼司霜详细解释着。
其实这就是现代的“海姆利克法”。
“噢,原来是这样,老奴受教了。”杨嬷嬷顿悟了。
楼小虎走到云嘉楠的身边,低头认错道:“嘉楠妹妹,我错了,我不应该把那块红豆糕给你的,差点你害死了。”
云嘉楠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她急忙回道:“没有的,不怪你的小虎哥哥,是我吃得太急了,小虎哥哥你别愧疚。”
听着云嘉楠这么贴心的话,楼小虎更愧疚了。
他不敢抬头去看云嘉楠的眼睛,不敢和她对视。
他道:“是我的问题的,嘉楠妹妹没有问题,对不起。”
看着两个孩子互相说自己错的场面,杨嬷嬷不禁笑了出来。
“姑娘,你看他们两个感情真好啊,连‘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杨嬷嬷感叹了一声,“我们小主子看着活泼,其实内心很孤独的。”
“在京都,找小主子玩的人很多,但多数是带着别的目的,小主子心里也知道,和她们也是表面好着,不会做自己。”
“姑娘那会不在,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会和朋友们一起玩,有这么开心的笑容。只有主子回来,小主子的脸上才会出现那样的笑容。”
楼司霜也笑了笑,她道:“我们小虎也是,不瞒嬷嬷说,我们家可是一村之霸,俗称恶霸。”
“啊?”杨嬷嬷怔愣了下。
转而又笑了起来:“像姑娘和弟弟那般的人能是恶霸,那天底下就没好人了。”
楼司霜没有再说,只笑道:“嬷嬷到时候就知道了。”
恰在这时,小权抓着了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来到了她们身边。
“嬷嬷,大夫带来了,咦?”小权懵了懵。
“病、病人呢?在、在哪?”花白老头喘着大气,看向他们。
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病人。
众位的身子看着都比他健朗,要他说,他现在才是那位需要医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