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羽双眸赤红。
虽然原牧南这个人很讨厌，给他的印象一直也不算好。
但莫名的，杨羽不希望原牧南就这么死了，杨羽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漠，心也冷硬的像块石头。
可实际上，杨羽性格虽是如此，但他对生命，尤为珍贵，尤为敬畏。
当初李珊珊一家的事，他虽没有为他们悲哀，可他也并不开心。
李珊珊的死，是为了慰籍原身在天之灵，这是一报还一报。
但同时，在心底，他还是对李珊珊有亏欠，对李父有亏欠，所以他会亲自去找李父，而不是吩咐人。
甚至后边，杨羽虽然离开，但实际上，也安排了人一直背地里跟着李父，直到李父安全返乡。
在医院时，陈景生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这其中虽有利益牵扯，但更多的，是杨羽不希望一个军人，就这么潦草的，以一种很壮烈的方式，结束了他的一生。
所以他亲自进了手术室，给陈景生用药，因为“再生”外面那层保护膜的拆除大有门道，让医生去做他根本不放心。
而现在，原牧南居然在跟他，说遗言？
这他怎么冷静的了？
杨羽不希望看到任何对自己没有敌意的人受伤，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在他面前死去，除非是他恨透了。
杨羽不是圣父，他只是这几世以来，所见的生死离别已经太多了，有太多的人死去。
要不容易生于和平年代，他更不希望看到这些，所以，他会尽他所能。
“原牧南，我告诉你，你们对付不了他不代表我对付不了他，如果你们没有对他注射药品还好，他应该不会起什么过激反应，但如果你们对他注射了药品，那就等我过去！”
“撤离基地！听明白了吗？就算让他把实验室毁了也没关系！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帮你们重新弄回来！不要为了那些破资料丧命！”
杨羽清楚，原牧南他的打算。
“重生者”是原牧南下令带回来的，送进了安保能力最为薄弱的实验室里，他认为他有责任。
他必须保护好所有资料，必须亲自手刃这个怪物，或者，必须拿命，去拖延时间。
但杨羽要告诉他。
“已经够了，你做的，已经够了，所以，不要为了你的大义丧命。”
站在灯火通明的基地里，已经临近实验室，原牧南握着手机，骨节已然泛白。
他双唇紧抿，眼里，闪过一丝释怀。
“叮——”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一群人冲出电梯，而原牧南，站在原地，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说。
“杨羽，谢谢你。”
“但是，我也有要救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的失误丧命，所以为此，我宁愿拿自己，换他们。”
而后他不再犹豫，直接挂断电话，眼神一厉，拿着手里的武器冲了出去。
而电话那头，杨羽坐在车里，还在等待着红灯。
他呆愣地，看着前方，手机滑落耳边。
是啊，他不想让原牧南死，仅仅是因为他认识原牧南，何况实验室，基地的人，跟原牧南朝夕相处，原牧南自然也不愿让他们，为他而死。
杨羽垂眸，眼神从空洞，缓缓变得犀利。
原本，他以为，如今他只能救原牧南一个，他能力不足，这一世没有怎么去对自己的身体训练，所以战斗力上帮不上忙，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只想救一人。
可……
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去吗？
杨羽自问，他无法接受，但他如今的能力，也做不到救整个基地的人。
凭现在的他，别说是救人，可能连自保都是问题。
杨羽的眼底，燃起一抹火焰，炽热的，神圣的。
可那又如何？
现在的他做不到，那就努力去做到，百倍千倍，压榨自己所有的潜能，拼了命的去救人就好了。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像原牧南那般，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依旧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就好了！
杨羽没再惆怅，也根本懒得等红灯，发动引擎，开到最高时速，冲向基地。
彼时，基地。
原牧南带领一众人，来到了第一扇卡口机械门。
这一层的电力已经完全被毁坏，只有红色应急灯在闪烁，在黑暗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似乎在向众人，警示死亡的临近。
原牧南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身后的人，沉重开口。
“a11小队，跨过这道门，我们可能会面临史上最大的危机，很有可能这次我们一去不回。”
他呼出一口气，顿了顿。
“如果有人不愿去，趁着还有时间，请立刻离开，前往军区！”
“离开后，你们会被分到其他军区，荣耀犹在！”
“但是如果，有人愿意留下……不，我希望你们都别留下。”
话音落下，空气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但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一个清凉的女声，坚毅开口。
“原队！从进了寻墓司这到门开始！我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我留下，比起窝囊的活，我更愿意和兄弟们，壮烈牺牲！”
“对！原队，我也留下！都是寻墓司的人，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我们a11，没有孬种！”
“对呀！队长，我遗书都写过好几份了，你还当我怕死不成吗？”
“老唐说得对，咱们来寻墓司第一天就都写好了遗书，没一个怕的！”八壹中文網
“队长！没有你的a11，就不叫a11，我们生是a11的人，死也要跟着a11一起死！”
a11全体成员，十来个人，除原牧南以外，忽然达成某种默契，都齐声喊道。
“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纵使前方一步是万丈深渊，吾等，必当为世人，以血誓言！以命效忠！”
原牧南站在众人前，眼眶发红，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同时，也倍感欣慰。
他想努力的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可最终，还是没能绷住。
“唉，你们啊……”
原牧南笑出了声，看着眼前的这群人，他们不少也才二十出头，还在最好的年纪。
原牧南垂眸，自问值得吗？
到底值得吗？一生都在黑暗里喂世人抛头颅洒热血，死后也不会被任何人知晓铭记，化作一捧黄土……
可当他抬眸，看向这群人，心里便有了答案。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