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经历这件事的，是你，你会怎么样？”
陈述问。
“我吗？”
“我大概会，大概会拿着刀直接砍人，报了仇继续逍遥自在吧。”
“报了仇就可以吗？”
“没办法，只要知道杨羽人没事，能好好活着就没关系，老张的处理方式很糟糕，把错归到自己身上，只会让自己痛苦，我的话，大概会推卸责任吧，我没他那么善良。”
梁真耸耸肩，望向窗外。
医院的玻璃是蓝色防紫外线的，所以其实从里边往外看，天是昏沉的，像他们现在的心情一样。
“那你呢？”
陈述摆摆头。
“我不知道……”
“我跟羽哥的关系，没你们那么好，实际上，我们就像是，因为这个四人小组被强行联系在一起吧。”
“而且，实话说……”
陈述苦笑。
“实话说，就算是你跟老张其中任何一个在我眼前出了事，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天生感情比较缺失，你们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在你们俩之间。”
“如果是别人，站在我的角度，应该会很难过吧？可我不这么觉得，我的心情平淡的几乎没有起伏，像今天，也只是稍微有点压抑。”
“这样很差劲吧？明明，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
说着，陈述低下了头。
梁真看着他，表情复杂，轻轻叹息。
“你的病……医生怎么说？”
“他说，除非有人能打动我，否则，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其实我不在乎，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难过吧。”
“这样挺好，至少在这种情况下。”
话毕，两人相继沉默。
这一层都是高危病房，走廊里全是倒在地上休息的家属，没钱买陪护床，只能找点纸壳子，席地而睡，一连几天难以合眼，现在只能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整个楼道，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闹，得不到片刻安宁，可这样，也依旧无法吵醒睡着的人们。
他们太累。
醒着的时候，要担忧病房里的人，市中心医院，住在icu病房一天的支出就是八千块，高昂的手术价格，后续药品费，让许多普通人家掏空家产，不少人一天打着三份工，却依旧付不起医药费。
那些哭声里，是对亲人爱人挚友的担忧，那些吵闹，是在到处找人借钱的悲哀。
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吗？知道什么才叫抑郁吗？
但你在icu病房外，呆上几天后，你就能明白，什么是人间地狱。
梁真，张良于，杨顺安就是这样想的。
陈述的病，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来说无非不是一种好事，至少，被这种压抑感染的梁真，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算了，先出去吧，再在这里呆下去，羽哥还没醒，我就要先疯了！”
“那老张怎么办？”
陈述看向走廊尽头的，那道落寞的背影。
“叫不动他，先别管了，至少咱俩要好好的，他俩倒了咱们还能来替。”
“好。”
两人相继进了电梯，下了楼，直到出了医院，没有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梁真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
警局。
李珊珊找到警察，情绪已经稳定。
她讲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但刘红花和李天宝贷款的事，却被她可以避开。
那两张贷款资料，已经被灵越楼经理清理收了起来，警察到的时候，资料已经没有，灵越楼经理由于害怕惹上事，迟迟没有将资料送到警局。
李珊珊套话间，得知这件事后，才选择保下刘红花和李天宝。
笔录做完，警察好心的将李珊珊送回了景园，警车到景园前，那些门卫也没敢拦着。
别墅前，李珊珊用指纹识别，开了门，大门一早就录入了李珊珊的指纹。
那两个保镖依旧在三楼大门外站着，李珊珊到时门外，保镖却没有拦着，虽然对李珊珊满身狼狈的样子有些疑虑，却也没多说什么。
杨羽的吩咐是只让看着人，不让人出，没说不让进。
李珊珊回了客卧，客卧如今已经干净整洁。
李珊珊进了浴室，好好清理了一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伤口已经灌了脓，热水浸泡后，伤口就火辣辣的疼。
李珊珊眼眸微垂，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用力的擦拭着身上的血污。
直到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李珊珊才从浴缸里出来。
吹干头发，换上整洁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她仔细地给自己化了一个艳丽的妆容，头发用卷发棒卷成波浪状，正红色口红涂在毫无血色的唇上。
她双眼麻木，眼神空洞，做这一切像是在完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整个人，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做完这一切，她推开三楼的门，保镖立马将人拦住。
“李小姐，杨少说了，只让出不让进！”
李珊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平淡。
“让开。”
“不行！如果你执意要出去，我们就要动手了！”
李珊珊僵硬地转动脑袋，那双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保镖。
“那你动手，如果不弄死我，我爬也要爬出去。”
那双眼眸里，充满了死气，那保镖被吓了一跳，吞咽一口唾沫，几次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
是了，杨羽直说不让李珊珊出去，去没说可以动手打她。
李珊珊之前，迫于压力，需要讨好杨羽，所以不敢造次，可现在……
杨羽在医院，她也早不在乎这些，还怕什么？
所以，拦不住她的。
李珊珊收回视线，撞开保镖，直接下楼离开。
两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选择打电话给杨羽。
但电话拨了好几遍，都显示无人接听，两人只好作罢。
夜色里。
李珊珊独自走在路边，景园靠近大海，咸腥的海风带着凉意打在她的脸上，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今天的妆，尤其艳丽。
李珊珊其实不适合这种妆容，她的长相属于清秀型，完全撑不起这种艳丽大气的妆容，更不适合正红色。
可偏偏，她今天，全身上下都是鲜艳的红色，在黑夜里，像极了索命的毒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