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尚弦月略微沉思，便立刻明白了许霆的意思。
他这是懒得解释一些事，想让自己来代劳啊。
“末世后你也没少做人体实验吧？并且因此死掉的人不是个小数目吧？这一点从你的实验笔记里就可以看出来。”
“对于这些死去的实验材料来说，谁才是最可怕的人？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用末世前的道德标准去评判一个人，有意义吗？”
“至于怪物细胞逆转录，我现在都没有具体的研究方向，你凭什么断定那不会是终结末世的方法？就算它是一个很激进的方法，但你怎么保证它在研究过程中不会出现新的足以终结末世的发现？”
要不是许霆让自己辩解，尚弦月也懒得说这些。
正如他之前对叶星辰说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说这些没用的道理。
“许霆，既然你不想让他死，那就动手杀我吧，总之我是宁死也不会和他一起进行研究的！不过，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今天说过的话，到时候后悔了别怨我。”
叶星辰直接说道。
“老大！还请留她一命！”
尚弦月赶紧出声喊道。
虽然他不知道许霆之前对叶星辰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叶星辰这句话一出，许霆很有可能会直接动手。
“老大，您可以将叶星辰赶走，让她像我之前一样在外面自己进行研究，但还请留她一命，不要杀了她。杀了她绝对是人类的一大损失。”
“我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地卖好。你也知道心系人类？简直是笑话！”
叶星辰冷笑道。
许霆此时也有些疑惑。
他当然没有杀叶星辰的意思，但看她此时的表现更像是在求死。
最近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了？还是这些天的研究压力太大了？持续的高强度心理压力导致她早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而尚弦月的事恰好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霆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他在上一世也遇到过，并且不止一次地遇到过。
末世的残酷让很多人强压着远超自己极限的压力，而在这种时候，很有可能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让他彻底崩溃，或是直接疯掉，或是四处杀人，或是选择自杀。
叶星辰所承受的虽然不是这种来自于怪物或者食物的生死危机的压力，但可能对她来说在发现了粘菌体以后的这段时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许霆想起之前刚刚回忆起的那块记忆碎片中叶星辰的笔记中记载的内容，那时的她就已经在一些研究始终没有进展的自我否定中多了几分颓丧和崩溃的迹象。
更不要说这一世直面粘菌体这种可能直接揭开末世真相的东西了。
虽然她的头脑极为灵活，在生物学领域也极有天赋，但她的内心似乎并没有许霆预想中的那样坚强。
这样的人，其实更适合在平和的环境中进行研究，而不适合生存在末世之中。
许霆的意识感官感应着面前这个面色惨白，神色平静的美女科学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她确实是人类的一大损失，可是现在又不能像之前尚弦月一样放她出去。
如今的怪物们对于幸存者可不会像之前那样“仁慈”。
尤其是当那些传说级别怪物和第三阶段的怪物彻底进化完成，平原以外很有可能会完全沦为怪物的领地！
这个时候放她出去，与杀了她并没有什么区别。
半晌，许霆暗自叹了口气，用精神力对叶星辰说道：“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跟着我继续进行研究了，将这里的所有研究工作转交给尚弦月，明天去江北的林渊城找林渊，在那里组建一所大学吧。教教学生，放松放松。”
“好。”
叶星辰的脸色不悲不喜，没有一丝表情，依旧平静着说道。
“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所综合性大学，而不是生物专科学院。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它的意义并不会比你现在的研究要低多少，甚至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比现在的研究还要更高一些，因为它很有可能代表着人类的未来。”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到了江北还是现在这种态度，那就只能去死了。”
许霆说道。
“老大放心，我心里有数。多谢老大。”
叶星辰长出了一口气，觉得之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重担总算是卸了下来。
科研压力只是一个方面，其实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找到如何才能够彻底摆脱末世的方法所带来的绝望，和害怕因为继续研究而可能带来的比现在还要可怕的灾难的犹豫和恐惧。
就像她刚才所说，尚弦月的怪物细胞逆转录在她看来只是饮鸩止渴的取死之法，类似的方法她其实已经想到了很多，但都有着太多的未知和危险。
现在的末世就是因为人类盲目研究而开启的，谁知道自己此时的研究会不会带来更可怕的灭顶之灾？
“赵思瑶，你明天护送叶星辰到江北林渊城，随后返回，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就可以了。”
“你们可以离开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许霆将众人赶出了屋子。
孙静姝犹豫了一下，但也转身离开了。
许霆回想着自己曾经对叶星辰的承诺，想起刚与她相遇时她那充满智慧但又带着几分狡猾的眼神，和自己谈起末世猜想时的紧张与绝望，最近这段时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紧张状态，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十月份动身去米国，本来他是打算带着叶星辰的，让尚弦月留守国内。但现在看来，只能改变计划了。
尚弦月是个十分危险的家伙。行为危险，思想更危险。这一点许霆自然知道。
让他跟随自己去米国，相比于随时都会将心中的研究构想告诉自己的叶星辰，危险的尚弦月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想要做到事事周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至少现在已经远比上一世要强得多。
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许霆放空心思，再次进入了睡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