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伴随着碎雪不断往下落,宋婉跟着江寂进了书房。
江寂从书柜那儿拿出一个画轴来,打开,给宋婉看。
画中的女子一身白衣,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这画像一看,宋婉都不禁赞叹,不愧是当年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要见了真人,只怕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宋婉道:“好漂亮。”
江寂道:“母妃温柔似水,脾性极好,以德服人,府中下人没有一个不服从她的,不尊敬她的。可就是这样美好的母妃,招来了江盛的觊觎,被他辱去了清白,还被囚禁在椒宫里长达三年有余。母妃,是被江盛活活折磨死的。
江盛是伪君子,更是毒蝎。当年江盛想得到母妃的爱,但母妃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江盛嫉妒母妃对父王的忠贞,便下令将父王...父王的血肉剁成肉泥,做成肉丸,给母妃吃。
他知道母妃最爱吃肉丸子,那碗肉丸子,母妃吃了个干净,江盛见她吃得香,就告诉她,她吃的是她最爱的夫君的血肉,母妃当时就吐血昏了过去。
母妃醒来想随父王而去,江盛就拿铁链绑住她的手脚,在她嘴里塞抹布,让她活着。
江盛贪图母妃美丽的容貌,完美的身体。他几乎疯狂的每夜凌辱母妃,人人都说椒宫里的娘娘如何得宠幸,其实里面的人根本生不如死。
这样的凌辱持续了三年之久,母妃被江盛折磨得骨瘦如柴,她死的那晚,是深冬里的大雪夜,那晚江盛气怒这么久还是得不到母妃的心,便把本王几个哥哥姐姐的尸骨从南王府刨了出来,扔在了母妃面前。母妃看着那几具皑皑白骨,痛不欲生,一直不断地呕血,最终...最终随着父王和阿姐、哥哥们而去了。”
宋婉抱住江寂的身体,“六郎,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寂道:“这些年,本王曾无数次靠近椒宫,想把母妃、阿姐、哥哥们的尸骨偷出来,可是椒宫被人严密把守,看守在那里的人,犹如铜墙铁壁,刀剑根本刺不破他们的身体,本王便苦练刀法,可如今却再也没机会再靠近了。只有江盛死了,本王才能打开椒宫,让母妃、阿姐、哥哥们的尸骨,入土为安。”
宋婉道:“那咱们就杀了江盛。”
江寂在她额心落下一吻,“你不要沾杀戮,安坐闺阁就好。”
他亲昵地用鼻尖蹭她,“本王来浴血满身,哪怕手上万人性命都无所谓,罪业是本王的。”
宋婉踮脚吻住他,江寂双手托着她的小屁股,将她抱来架在腰间。他撬开她的唇齿,勾着她的小舌和她缠吻在一起。
吻激烈缠绵,江寂的吻一路往下,密集的吻落在宋婉脖颈。他一边吻她,一边抱着人往床榻走。
江寂把人放在柔软的衾被上,俯身去亲吻宋婉的眉眼、鼻梁。
“在本王心里,婉婉也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
宋婉又主动去亲他,江寂欲火焚身,可也不得不忍了,“晚上,等本王晚上回来,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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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冒雨乘着马车到了梅颦山庄,江越正在主屋里等着他。见他急步匆匆地来,眸中含笑,“看来是府里的茉莉花让你耽搁了。”
江寂眸中含笑,也没出声应和他,只上前坐到了江越对面,“看来四哥查到了沈鹤。”
江越把身前的宣纸递给他,“沈鹤确实不简单,也难怪凌刀查不到。出身寒微,能这么多年稳居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身后有人护着他,也才说得通。”
江寂拿过宣纸,打开来看。
‘沈鹤,徽州府交河县人,其父母为徽州府茶商,乾元十二年三元榜首,任职内阁翰林院编撰,五年后升任翰林院学士。七年后,转任工部侍郎,四十五岁时升任工部尚书。至今,已在其位,十五年有余。
任职期间,并无贪墨、并无结党、并无徇私,处事周全,在工部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然,乾元十二年科考,长安府也有一大才姓苏,名政。与当时的沈鹤其名。可惜天妒英才,苏政在科考前夜不慎暴毙而亡,沈鹤顺利成为当年状元,被官家钦点为第一名第一甲。
细察,当年苏政身上并无顽疾,但与沈鹤夜谈一晚之后,次日天明,人就死在了房里。官府判定,苏政并非他杀,而是自生心疾之故。
当年龚宰辅刚任吏部尚书,极爱沈鹤文章,多次私下里接见他。沈鹤更是刚刚任官就向官家提议,让沈鹤进内阁。这些年,沈鹤与龚宰辅来往密切,旁人只当是俞伯牙和钟子期。却不知,沈鹤是龚宰辅的党羽。’
江寂道:“他竟是龚宰辅的人。”
“与其说他是龚宰辅的人,不如说他就是侪王的人。如今侪王弃了龚宰辅,现在该沈鹤上位了。沈鹤没有门第与家世,只能任由侪王拿捏。
当年苏政之死,绝对与沈鹤脱不了干系。只是当时龚宰辅要用人,沈鹤有才,不得不保他。如今刑部连记当年苏政之死的卷宗都没有了,定是柳莘收钱,为沈鹤办了此事。”
江寂放下手中的宣纸,“当年苏政的案子距今已三十九年有余,这案子怕是难查。当年卷宗定也被沈鹤杀掉,龚宰辅的案子已经快审完了,不日就能出结果,上禀江盛,这宰辅的位置,只怕非沈鹤莫属。”
江越吃了口雪顶含翠,“急什么,你就是急着要孩子,至今才没有的。”
江寂:“...”
江越眸中含笑,“如今都已经知道他的把柄,当年苏政的案子,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这些年吏部胡适刚正不阿,虽是侪王的人,但也算个好官,乾元十二年参加殿试的贡生,名单自然还在。咱们找人一一盘问,定有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