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邀请宋婉和江寂进了小院,她说她叫白云。
叫黑土的男人此刻从屋里出来了,穿着个灰白色长衫,面色生得白净,并不如他名字那般,生得黝黑。
他举止文雅,至宋婉和江寂身前,“鄙姓刘,二位先进屋洗漱洗漱吧。”
白云上前捏住他耳朵,就道:“快去逮只鸡来杀,屋头来客了,你准备让别个吃咸菜?”
黑土立马道:“马上切,我马上就切!”
白云收回了手,双手叉腰道:“给老子动作麻利点,快切!”
“好好好!”
黑土跑向鸡笼,就要去抓鸡。
宋婉道:“白娘子,这就不必了,给我和夫君二人一碗清粥,一间住房即可。”
乡下条件不好,杀鸡宰鹅,那可是逢年过节,孕妇生子,才能吃的东西。
白云豪爽地挥了下手,毫不在意,“没得关系,来了客就得吃肉,你不晓得我养的公鸡,厉害得很,那简直就是公鸡中的战斗鸡,女人吃了嘎嘎补,男人吃了嘎嘎硬!”
宋婉耳根红了红。
白云暧昧地用肩膀撞了下宋婉,“都嫁人的姑娘了,你还懂不起咩,男人好,你才好嘛。”
宋婉脸颊都爆红起来。
江寂道:“那江某和拙荆便多谢白娘子了。”
白云看向黑土,“你动作给老子麻利点,杀个鸡不要磨磨蹭蹭的。”
白云领着两人到水井边,“你们打水自己洗哈,不要客气,我切厨房弄饭。”
说罢,她转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烧了锅热水端出来,开始烫鸡清理鸡毛。
江寂打了一桶水上来,两人洗了洗有些脏污的手和脸颊。
黑土在院边剖鸡、清理鸡的内脏,白云则进屋拿了一双新的布鞋出来,给了宋婉。
“这是我昨天刚刚做好的布孩儿,你不要嫌弃哈,将就到穿。”
宋婉道:“多谢白娘子了。”
她发现这白云虽然言行举止大大咧咧,但却粗中有细,观察入微。
那黑土,言行更不像普通的农户,眼看着像是读过书的。
他们一口流利的蜀地话,应该是蜀地人,那怎么会搬来金陵边郡居住?
宋婉坐在小木凳上脱了鞋,换上布鞋。鞋子虽然还是大了,但却比江寂的靴子要好太多。
江寂又打了桶水,洗了脚,这才穿上鞋子。
天色越来越黑,晚饭终于好了。
四人坐在堂屋一起吃饭。
白云热情给宋婉盛了一碗鸡汤,“宋娘子瘦得遭不住,该多吃些。”
宋婉道:“多谢。”
江寂道:“江某与拙荆此番遭难,多谢二位慷慨收留,待归金陵,定会好好报答二位。”
刘黑土道:“江兄不必如此客气,粗茶淡饭,且遇人遭难施以援手,不求回报,当为品德之大尚也!”
江寂道:“瞧刘兄谈吐文雅,口音居蜀地,为何会在金陵边郡安家?”
白云听到此处,叹口了气,代刘黑土答道:“你不晓得,他就是个憨包!
我们原本就是蜀地人,他屋头本来是蜀地首富,钱多得花不完,但是他老孩儿死的时候,他还在外地走商,没赶得回来!
他大哥就趁此把家占了,他回来的时候,他大哥就以父亲病重,他不在榻前守孝为由,斥他不孝,更是联合几个叔伯,把他逐出了族谱,撵出了家门!
我也是个憨包!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刚刚订亲,我老孩儿死活不同意我再嫁给他,说他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嫁给他要吃苦,有啥子办法嘛,我就喜欢他三,就收拾了点金银,和他私奔了!
他说金陵的蜀锦除了进贡给皇帝的是好的,其他人用的都不好,所以打算来金陵,做蜀锦生意。
这个地方水源充足,土地肥沃,他说养出来的蚕好,吐的丝也好,所以打算在这里养蚕,做蜀锦卖!”
江寂道:“原来是这样,那刘兄有福,有这样好的娘子。”
白云叹口气,“好啥子好嘛,他是个憨包我也是个憨包,幸好还没得娃儿得,不然生个娃儿出来也是个憨包!”
刘黑土气质温润,“我家娘子向来心直口快,江兄别介意。”
江寂道:“不介意。”
白云道:“江官人个高腿长,身强体健,身姿魁梧,你还打不过土匪哇?有几个土匪哦,这么凶?”
江寂道:“上百个。”
白云唏嘘道:“这么多,难怪你打不过!宋娘子长得这么撑展,喜得好没被土匪抓起切哦!”
江寂看向宋婉,眉眼温柔,“是啊,幸好。”
晚饭后,白云收拾了一间杂物房出来。
他们就夫妻两口,也就一间住房,他们也没了往来的亲戚,所以没有备客房。剩余的这间屋子,都拿来放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屋子是有了,但这屋里根本就没有床榻。
白云道:“只能打地铺了,没得办法得,屋头小,你们两个将就一晚哈。”
宋婉道:“没关系,有睡的地方就行。”
白云出了屋子,又抱着一床被子进来,放在地上,铺好,“这是新的,前几天刚弹的棉花,准备今年拿来过冬的。
我看你们就不是普通生意人,我屋头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不像你们这样说话,生意人都会说,话多,你们两个吃饭说话都文雅,肯定是世家大族里面出来的。”
江寂道:“白娘子慧眼识人,若我们走后有人来问,不管是官是民,你都说没见过我们就行。”
白云道:“要得要得。”
她出了房间,宋婉道:“六郎怕江睿的人追来?”
“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江寂搂住她的细腰,“我们失踪,母妃势必担心,禁军定会出动来寻我们。
若几日都寻不到,江睿在暗中定会疑心我们没死,于是会派人来找,若我们被江睿的人找到,恐怕又是险境一遭。”
宋婉道:“那睡吧,明日我们早些离开,别连累了他们夫妻二人。”
两人入了衾被,江寂把人捞在怀里,与宋婉道:“其实刘黑土可用,婉婉觉得呢?”
“六郎与我想的一样,他家中是蜀地首富,从小跟着父亲一起做生意,为人诚信忠厚,帮我打理生意,他绝对能做好。”
江寂拍着她的脊背,“婉婉与本王心意真是相通,睡了,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