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将虎奴放在桌上,虎奴见她耳边的碎发随风摇曳,觉得好玩儿,圆圆的身子便坐在桌上,用毛茸茸的爪子去掏宋婉的发玩儿。
“别闹。”
宋婉用手轻拂开了她的爪子。
虎奴温顺地喵叫了几声,见宋婉无心和她玩儿,便起身去吃东西。她见桌上正好有一碗甜汤,走过去,先嗅了嗅,结果像是闻着有股怪味儿似的,虎奴就偏开头不吃。
她重新回到宋婉跟前,叫声有些焦躁,不似刚刚温顺。
宋婉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安抚。
虎奴还是不安地叫着,用爪子去推宋婉,似乎想让宋婉离开。
“你推我做什么?”宋婉将她抱来放在怀中。
虎奴这会儿不肯给宋婉抱了,挣脱了宋婉的怀抱,又跳到桌上。她走至甜汤前,爪子伸过去,直接把甜汤推到了地上。
甜汤嘭的一声碎裂,宋婉正想教育虎奴,谁知洒出的甜汤在地上起了一层又一层泡沫。
喜儿道:“这甜汤竟然有毒!”
虎奴这会儿又跳回宋婉怀里,声音这又才变得温顺起来。
宋婉道:“难怪虎奴刚刚那么不安,她定是闻出了这甜汤不对。”
喜儿道:“这灵芝好大的胆子,她竟然想毒死姑娘。”
“必定是受了谁的指使。”
一个府里的小丫头,又没读过什么书,没这么大胆子去毒害府里的主子。
宋婉唤来了桂嬷嬷和张嬷嬷,让二人把灵芝捆了,再召集府中的下人来桃苑。
也就半个时辰,府里的下人陆陆续续来了。而灵芝被捆了手脚,被桂嬷嬷压住身子跪在地上。
宋婉坐在廊下的圈椅上,通身雪白的虎奴就在她脚边坐着,尾巴悠闲地翘着,偶尔动来动去。
“今日召大家来,是有要事与大家讲。我刚刚掌家不久,但扪心自问,身为主人家,也没有亏待过大家的地方。
月例不曾拖欠过大家一日,每月十五都是准时给大家发。也不曾打骂过谁,斥责过谁,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可不曾想,这般都还有人要害我。若不是我身边的宠儿,恐怕我今日就要命丧黄泉。”
宋婉声线冷厉,看向了石阶下跪着的灵芝,“说说吧,为何要下毒害我?”
灵芝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狡辩都不会逃出嫌疑,于是抬眸看向宋婉,面目憎恶,“因为你该死!”
“我该死?我大好年华,尚未出阁,怎么就该死了?”宋婉身子依靠着椅背,“你把话说明白!”
“你害得夫人被休,被送到乡下桩子,又恬不知耻地与裕昌王暗中往来,你怎么不该死?”
宋婉冷笑,“原来你是为你的旧主抱不平。
原氏因何被休,因何被送到乡下桩子里,府中众人皆知。至于我与裕昌王暗中往来一事,你空口无凭,拿出证据来啊。
你要能拿得出,今日我就认了,否则你就是诬陷。你已经诬陷过我一次了!”
灵芝哪有什么证据,就她一人曾看见过宋婉与江寂待在一处,再无其他人。
至于原氏的事,那是元氏亲自处罚的。
灵芝心里愤恨,她就是故意的。宋婉知道,她手里根本没有证据。
虎奴跳到了宋婉的膝上,看了灵芝一眼,拱起脊背,做防备状,更对着灵芝唔唔唔直叫。
宋婉摸着她的脊背,让她放松,虎奴这才镇定下来,身子懒懒地趴在宋婉膝上,阖眼睡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宋婉声线更冷,“你刚刚说得不是挺好的?”
灵芝骂道:“宋婉,你这个贱人!你早晚不得好死!”
“我好不好死,你可能是不会知道了,你马上就要见官,估计会死在我前面。”
“什...什么?你...你要把我送去见官?”灵芝眸中恐惧,连着双唇都在发抖。
她犯的罪,足以让她蹲大牢了。
京兆府衙的牢狱又湿又冷,更有蛇虫鼠蚁常年作伴。看守牢狱的狱卒心狠无情,更毫无人性,她进去了,估计就出不来了。
灵芝颤声求情道:“求...求大姑娘不要送我去见官,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是奴婢心思偏激,求大姑娘给奴婢改过自新的机会,奴婢日后做牛做马...侍奉大姑娘。”
宋婉道:“现在知道错了,刚刚给我下毒的时候,你可不觉得自己错了。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是知道怕了。你怕死,怕受拷打,怕受折磨,所以你向我求饶,希望我饶你一命。”
灵芝整个身子都在抖,冬日里天寒,她跪着不能动身,此刻身子都冻得有些僵,双手和脸颊更是被冻得通红。
“奴...奴婢不是的,大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奴婢是受人指使的,奴婢真的不敢啊,奴婢没这个胆子的!”
灵芝一边哭一边道。
宋婉心道:总算是肯说实话了。
“谁指使的你?”宋婉面色严肃地问。
“是...麒哥儿,他...他让奴婢下的药!”灵芝哭的满脸泪水,连着脸色都有些发白。。
“他让你下你便下,四弟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麒哥儿说,事情若成了,就给奴婢两百两银子,还会放奴婢离开,更会给奴婢找个好人家。
可若是奴婢不答应,麒哥儿说就把奴婢卖到瓦舍里当妓女。奴婢不敢不从,这才给姑娘下的毒药。”
宋婉将身上的虎奴赶下去,“麒哥儿找你毒我之事,你要好心可以直接跟我讲,你知道我有本事保你平安,可你没有。”
“奴婢是害怕,麒哥儿蛮横心狠,奴婢怕大姑娘阻止不了麒哥儿还是要被卖到瓦舍里去。”
宋婉道:“如今大理寺卿府我掌家,宋麒有过我有权罚他,他若不肯受罚我自会去请父亲或者祖母,哪能让他作恶。”
灵芝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人,把灵芝送到官府去。”
灵芝忙给宋婉磕头,“不要啊大姑娘,奴婢求您了,不要把奴婢送到官府,奴婢知错了,您赶奴婢出府,把奴婢卖了都行,奴婢还不想死...”
张嬷嬷叫来两个小厮,把灵芝直接拖出了桃苑。
即便出了苑子,都还能听到灵芝的求饶声。
宋婉看向府中奴仆,“大家也都看到了,灵芝下毒害人,我便绝对不会轻饶了她。大理寺卿府既然聘了你们为下人,每月给你们发了月例,那你们的心就该忠于大理寺卿府。
府中哥儿、姐儿年纪尚轻不懂事,给你们银钱或者威胁你们,让你们下药,你们就跟着胡闹,那我自会秉公处理。
以后若还有这种事,要第一时间来禀报于我,否则就和灵芝的下场一场。去京兆府衙的牢狱走一遭,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各位心里好好点掂量掂量。
行了,今日的事就到这里,各位各司其职,忙活去吧。”
“是。”
府中奴仆在宋婉身前行礼后,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