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茶已经煮开了,正冒着氤氲热气。
沈策道:“太子倒了,江庭萧虽如今重伤未愈,但一定会被立为太子。他手里有兵权,在北境之地得百姓敬仰倚重,更能震慑北境。官家怕江庭萧成为下一个太子,一支独大,于是决定培养你。
在官家眼中,你虽不能与江庭萧抗衡,但至少能盯着他。”
江寂道:“所以,江盛给了本王一个什么官职?”
沈策道:“京兆府尹。”
“给的官还这么大,那金陵以后岂不是归本王管了?日后禁军、金陵县丞见了本王都得点头哈腰。”
沈策道:“确实如此,马上中秋灯会了,可不能出一点岔子。这是你新官上任的第一要务。不过,比起官家交给你的大案来,灯会根本不管什么。”
“大案?什么大案?大案找大理寺,找本王一个京兆府尹做什么?”
江盛这是要把他这个扶不上墙的阿斗,硬扶上墙?
沈策道:“官家就是要你一举成名,所以派了张从协助你。待你坐稳这个位置,日后你就是他的眼睛。”
“他是想让本王帮他盯着江庭萧、万重山、章长秋等人?”
沈策点了点头。
江寂道:“他还真把本王当一个极好把控的闲散王爷了?”
“在他眼里,你是。不过这也说明,这些年你藏拙藏得很好。”沈策对江寂这点还是很满意的。
江寂扯开话题道:“他让本王办什么案子?”
“这案子最近在金陵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女子都惶恐不安,甚至夜里都不敢出来逛夜市,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且此人聪明睿智,几乎在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案子先在金陵县衙查了几日,后来县丞没能耐,又上呈给刑部,张从这段时间忙着查抄陈家,于是案子又转到了大理寺。
可是宋城这几日一直称病,在府中不出,案子又转了回来。
前几日,城中又死了一个女子,同样是被奸污了身体,更被挖去双眼和心脏。
城中女子更为惶恐,朝廷的压力也就大了,力求尽快破案。”
江寂道:“都是妙龄未出阁的女子?”
“是,最大的也就十七岁。如今已经死了九个女子了,凶手作案的手法一样,都是先将其迷晕,后奸污,之后挖双眼,再掏心脏。”
江寂拿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没出声。
沈策道:“这案子你一个月可能查清楚?”
江寂道:“半个月就行。”
沈策听他这话,心里就有底了。江寂说半个月,那或许还用不了半个月。他这个学生有几分本事,他还是很清楚的。
“待会儿圣旨就来了,你好好接着,我就先回府了。”
江寂嗯了一声,起身将沈策送到门口。
凌刀拿着吃食进来,江寂没什么胃口,囫囵吃了些,稍许,就听见外面太监的声音响起。
他起身前去接旨,那宣旨太监笑着道:“王爷,您的福气到了,官家要重用您呐。”
江寂先塞给他一袋银子,“好说,好说,要本王日后得了势,少不了公公的好处。”
那公公见那一袋银子沉甸甸的,百两银子少不了。当下高兴得立即揣在怀里,面上的笑容更大,“瞧王爷说的,奴才给您宣旨都是荣幸。”
江寂跪下听旨,宣旨太监摊开圣旨念道:“兹尔裕昌王,敏德智睿,品性端良,今起任职京兆府尹,彻查金陵妙龄女子挖心大案,力求月内破案,不得有误,钦此,谢恩。”
“儿臣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太监将圣旨递给江寂,江寂起身道:“多谢公公了。”
“奴才不敢。”他将一旁小黄门手里拿着的官服、官帽递给江寂,“王爷拿好了,赶明儿起您就是京兆府尹了。”
江寂拿过,让凌刀送客。
他回到了书房,竟见解灵玉正坐在窗边,嘴里吃着瓜子。他笑得妖异邪气,“恭喜王爷,当官儿了。”
江寂把官服放在一边,至他跟前,见他脸上竟有了一丝血气,总算从一副死人样有了一丝人样,“月修竹的药还真是有用。”
解灵玉道:“不怎么手抖了。”
“本王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帮你找药材,你是不是应该给一些医药费。”
解灵玉道:“你想怎么样?”
江寂道:“本王想把主卧的瓦砾换上新的,更要在旁边架一辆水车,夏日里它能转起来,正好浇在瓦上,屋子里能凉爽如秋日。
还有,本王府上的冰窖不够大,本王想砌得大一些,里面能放上几百来斤瓜果。
还有,本王要百匹韶华月光缎,更要百张貂皮、狐皮,还要十张羊毛毡毯。”
解灵玉道:“你要这些东西,莫不成是要生孩子?都是娇气之人才用的东西。”
这不摆明了是夏日里怕热,冬日里怕冷吗?
瞧着江寂也健壮,该不会如此才是。
江寂道:“这你管不着,给本王一一办了就是。”
解灵玉想了想,“你该不会是要成婚了吧?又是修缮主卧,又是扩宽冰窖,又是貂皮、狐皮的,摆明了是要娇养女子。”
“这与你无关。”
解灵玉将手中的瓜子放在一旁,身子依靠在椅背上,“看来是真想成了,不过她答应了吗?”
江寂冷睨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转身往外走,解灵玉道:“你且放心,你要的,我都一一给你办好,我这人从不欠人人情。”
江寂已经许久没进主卧了,这屋子其实十分宽敞、明亮,更是南北通风,环境也极好。
这一到春日里,满院的木兰花开,花香清而淡,花朵素而净,颜色白紫相间,纯洁又有韵味,叫人说不出的美感与雅趣。
他觉得宋婉一定会喜欢这里,可惜她不愿来。
江寂进了屋中,由于屋子里没有女主人,一切摆设都极为简单,也中规中矩,没什么意思。
江寂觉得无味,倒头就午睡。
今日约宋婉出来午饭她却不来,江寂现在心里还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叫人难受得很。
真是心肠硬的女人。
把他折磨得要死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