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宁不知看见什么,嚷了起来:“老赵你快掐我一下!”
他怎么看见傅衡光和周星辰手牵手地走过来。
既然张会宁都这么诚心诚意地请求了,张会宁当然不会跟他客气,用了暗力揪住他大腿的某块肉,微笑着顺时针拧了一圈。
“卧槽!”
张会宁没想到他下手这么重啊,惊叫着跳了起来,桌上茶杯被他撞得像不倒翁似的左摇右晃,他捂住吃痛的那处:“老赵你这是要往死里掐我啊!”
赵晖笑:“现在不是清醒了?”
他们玩闹这会儿,傅衡光和周星辰已经走到近前,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张会宁看得眼睛都瞪圆了:“你们……你们这是……”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一个小伙子,如今却哆嗦着唇,吞吞吐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有点儿出息行不行?”赵晖扯了两下张会宁衣摆,没控制住力度,直接把人扯下来了。
张会宁像只木鸡般呆坐在椅子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几乎每天都在眼皮子底下晃的人,竟悄无声息地就……暗度陈仓了?
赵晖捧着杯茶水,也不喝,只是笑:“你的反射弧加起来可以环绕银河系三周。”
张会宁倒是又想起了一件紧要的事:“星辰,你就是那个漫画家‘风眠星’?!”
他之前在网上查了傅衡光的资料,又顺手关注了微博,自然知道傅衡光最近的动态,心里也对他女朋友很是好奇呢,可万万没想到啊……
真是无巧不成书。
周星辰笑得有些腼腆,目光也跟着柔软下来,算是默认了。
张会宁还是很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暗暗推算,肯定是在那条认证微博之前,该不会傅衡光刚来实验室那会,两人就勾搭上了吧?
傅衡光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却没有正面回他:“我五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哇!”张会宁的眼睛像擦火柴般亮了起来,“那这么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咯?”
多纯真美好的感情,这才是真正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仔细想想,林非凡还未入局就出局,似乎一点都不冤枉啊。
“真是令人羡慕啊。”
张会宁话声刚落,就狠狠咬了一下自己舌头,完蛋,说错话了。
赵晖的前女友也是他的小青梅啊,两人高中就在一起了,甜蜜起来不知多羡煞旁人,听说双方都见过了家长,生辰八字也拿去叫人合了,说是什么命定姻缘……可最终不也是没有熬过现实的重重阻碍吗?
“看我做什么?”赵晖神色不见什么异样,把菜单丢过去,“不是说饿了,点菜吧。”
张会宁就着他递过来的台阶慢慢走下来,点了三个菜,又把菜单推到傅衡光前面。
傅衡光点的都是周星辰爱吃的菜,末了,还凑过去低声问她:“想吃香辣小龙虾吗?”
周星辰有些犹豫,想是想的,但是……
他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没事,我帮你剥。”
她极喜欢吃辣,几乎是无辣不欢,但也奇怪,手却沾不得一丝辣,一碰到就皮肤过敏。
不出十分钟,服务员陆续把菜端上来。
周星辰先喝了一碗莲藕排骨汤,熬得极碎的肉末几乎入口即化,温热的一口下去,只觉得连胃都暖了起来。
等她喝完汤,傅衡光也剥好了大半碗的小龙虾,他剥虾的手法一看就知道很娴熟,长指翻转,快而优雅,剥出来的虾摆得就像艺术品。
想也知道应该是帮女朋友剥过很多次才能练得这般炉火纯青。八壹中文網
张会宁看得微微眼热,咬着筷子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赵晖坐他旁边,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你也想要这样一个男朋友?”
张会宁吓得筷子都掉了:“老赵,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啊,我老张家可是三代单传呢……”
赵晖轻哼一声:“说得好像你家有皇位要继承似的。”
张会宁:“切!”
他又看过去,对面的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亲密动作,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青梅竹马,男俊女美,又有共同爱好,这才是所谓的天作之合吧。
弄得他也好想谈场恋爱了!
不然以后在实验室,岂不是一天三顿都要吃狗粮?
周星辰到底脸皮薄些,被他目不转睛盯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发?”
赵晖和张会宁异口同声:“下周一。”
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傅衡光说:“我整理了些注意事项发到你们邮箱了。”
大概是女朋友陪在身边心情很好的缘故,他笑得格外如沐春风:“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就当去长长见识。”
那两人简直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谢谢傅哥。”
张会宁还特别狗腿地加了句:“也谢谢星辰嫂子。”
见他向自己挤眉弄眼,戏谑之意不要太明显,周星辰脸上微热,淡定地弯唇一笑:“不客气。”
张会宁内心浮现淡淡的惆怅,看来以后连这点小乐趣都没有了,这颗可是有男朋友罩着的小星星了。
吃完饭,又聊了大半个小时,赵晖和张会宁回宿舍,周星辰则是跟着傅衡光回他的公寓午休。
她惯例喝了杯助眠的牛奶,窝进沙发里玩手机,傅衡光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帮她修改论文,他之前就简单看过一遍,大方向没什么问题,只有几个细节需要修改。
“哎——”
周星辰冷不防就被他抱了起来,代替电脑被安放在他腿上,她捂住心口,“做什么啊?”
“先取点儿甜头,不然……”
“没动力”三个字被傅衡光含在唇边,如数喂进了她嘴里,他嘴上吃着,手也没闲着,探险似的四处游走。
周星辰后知后觉他的招数很多,每次都有新的,简直是变着花样地折磨人。
“傅衡光,”她脑门上仿佛有股股热汹涌而上,身体却越发地软,几乎提不起一丝力气了,软倒在他怀里低低地喘气,只知道叫他名字,别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怎么能……这样磨人呢?
她用仅有的力气按住他为非作歹的手,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傅衡光在她颊边亲了一口,语气还带着未了的缱绻:“不跟你闹了。”
他说到做到,果真规规矩矩的了。
可刚刚分明……
不要说是甜头,哪怕让他再改、甚至帮忙写十篇论文也不算过分了!
傅衡光就这样抱着她,改起论文来,还条分缕析地指给她看,这个地方引用的数据不全面,某个标点符号用错了……细枝末节的东西,到了他眼里,根本无处藏身。
问题都不算大,半个小时左右就改完了。
他合上电脑,抢了她喝水的杯子,把剩下的半杯水都喝光了。
周星辰靠在他肩上:“我看了‘镜中花水中月’的微博……”
见他眉头轻皱,似在回想,她忙说:“就是那个女粉丝。”
“她最新的微博说,郑风的工作室联系她了,说想要和解,还开出了非常丰厚的条件。”
这已经间接证明了某些东西,可姑娘好像真打算豁出去了,不仅公开了聊天记录,还坚定地表示会状告到底,直到要回公道为止。
如果真的胜诉的话,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郑风别说接下来的全球巡演,就是自己的星途也难保,估计现在他正焦头烂额呢。
又因圈子里得罪的人又太多,眼下可谓是孤掌难鸣。
以前种下的恶因,现在他总算也尝到苦果了。
正如网友们所说的那样,至少有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在看他热闹。
真是应了那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追随了傅衡光长达四年的谣言,似乎就这样跟着烟消云散了,相信等判决结果出来,就能真正还他一个清白。
周星辰又想起一件事:“那个微博营销号‘八卦那些事儿’找出使用者的真实身份了吗?”
傅衡光动作微顿,半晌才点点头。
“谁?”
“林非凡。”
或许他也只是一时情急之下注册的微博,急急忙忙找了一些当年的“猛料”就放上去了,也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留下的蛛丝马迹挺多的,所以很快就被查出来了。
周星辰震惊不已:“林非凡?!”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那件事有关。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衡光笑得有些无奈:“你说呢?”
他不介意点得更明白:“换位思考,我挺能理解林非凡的。”
喜欢上的姑娘那么好,好得连表白都要准备得万无一失才行,谁成想自己还没说出口呢,她却已芳心有属,再说了,林非凡不一定知道他们的过去,只会把他看做是插队的。
换了是他,心里也会不平不甘。
但理解归理解,傅衡光做不出那样的事。
事情追根溯源,也可以说是因自己而起,周星辰此时也是心绪难平:“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
傅衡光下巴压在她肩上,濡湿的呼吸徐徐拂过她颈边白嫩肌肤:“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这真是个大难题。
周星辰鼓起脸颊:“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用顾忌我的。”
她到现在都还摸不清林非凡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呢,真的是喜欢吗?可他又从来都不说。
但他做的事情又好像有那么一些暗示意味。
何况,她从来都是只把他当一个普通朋友看待的,平日里聊天聊的都是和天文学相关的东西,节假日他也会发祝福短信……
仅仅如此。
周星辰心里很早以前就装了一个人,不管夏天和冯婷婷怎样煽风点火,别的人她也是看不进眼里的了。
那人有多早就在她心里了呢?
大概还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滋味的时候吧?
“傅衡光,”她轻扯他袖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傅衡光勾唇笑了下,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当然记得。”
而且印象深刻。
小时候她跟着小舅阮明辉来家里学琴,他从妹妹傅雪迎那儿知道了这个小姑娘的存在,但不知怎么,她来了三次,两人都没有打上照面。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到处都是明亮亮的。他从待了半天的书房里出来,绕到后院去拣了根竹子,准备研究一下勾股定理。
他穿过走廊,前面忽然蹦出来一个纤细身影。
他抬头看去,一个全身都是粉色的小姑娘,扎着两条乖巧的小辫子,怯生生地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衡光哥哥。”
声音软糯糯的。
当时傅衡光就蒙了一下。
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她,那么为什么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跟他很熟?
小姑娘见他没反应,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你家好大,我不小心就迷路了。”
“衡光哥哥,你能带我去找小舅吗?”
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心想,这小姑娘也真够自来熟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双胞胎弟弟梅溪光跟她开的玩笑,他自我介绍是傅衡光,还哄了她喊“衡光哥哥”,可怜的小姑娘,至今还蒙在骨子里。
不过,当时他觉得她很蠢,可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小脸蛋上的两个小酒窝一闪一闪的,又觉得挺可爱。
“我现在还有事要忙,待会再带你去。”
小姑娘嘟起嘴吧:“好吧。”
“衡光哥哥,你拿着竹子做什么?”
她似乎立刻就忘记了心里那一丁点儿的不愉快。
“勾股定理。”
“勾股定理是什么东西?”
真笨啊。
居然连勾股定理都不知道。
要是换了表姐梅玖或者妹妹傅雪迎问这个问题,他早就不耐烦地掉头就走了,可看在小姑娘一副好学的模样,也就勉为其难地和她简单解释了一遍。
结果发现——
还不如不解释呢!
她连“勾股定理”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衡光哥哥,你生气了吗?”
他少年老成地连连叹气:“朽木不可雕也。”
“衡光哥哥,你是要去雕竹子吗?”
或许是因为明白了他的话,她笑得那样开心,连缺掉的门牙都露了出来。
他摇摇头。
短短几分钟里,听她叫了好几声“衡光哥哥”,可他还不知道她名字呢,这样不公平。
小姑娘乖乖地答:“我叫周星辰。周一周二周三的周,星辰的星,星辰的辰。”
“咦,”他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我记得你爸爸姓齐,妈妈姓阮啊,那你怎么会姓周?”
小姑娘简直吓坏了:“我不可以姓周吗?”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你看我,我跟我爸姓傅,我弟弟梅溪光跟妈妈姓梅,可你既不跟爸爸姓,也不跟妈妈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小姑娘立时就扁了嘴角,声音还带着奶声奶气:“那我……是从哪里来的啊?”
他随口说:“可能垃圾桶捡来的吧。”
“哇——”
小姑娘哭着跑走了。
想起这段往事,傅衡光忍俊不禁:“后来我还被我爸罚抄了整整一本诗经。”
“你还说!”周星辰也跟着笑,“当时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惨了。”
大概是每个孩子都害怕爸爸妈妈突然有一天就不是自己的了。
“对不起,”他轻含住她耳朵,却止不住笑,“都是我的错。”
周星辰立刻就酥软了两边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