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以前一起出来,傅衡光会提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不管是出游路线还是所需物品,但这次是周星辰自告奋勇揽下了准备帐篷和食物的任务,不料第一次就出师不利,居然把最重要的帐篷给忘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事……有些别有居心的意味啊。

不过真不是故意的。

明明出门前还检查过一遍行李。

入夜后的峰顶,寒意透骨,一个帐篷,两个人,如何安顿?

显然,傅衡光也和她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他背对着群山,日光渐渐消失在天际,他的双眼看起来格外深邃,在很深的地方似有笑意:“那今晚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他话没有点透,但她一下就听懂所谓“委屈”的含义,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没事。”声音更低,“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空旷地带,明明有山风掠过林间,偶尔还会有归巢鸟的叫声,然而在那一瞬,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她的轻声细语,哪怕再轻,还是一字不落清晰地传到傅衡光耳中。

他们确实“睡”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那时年纪小,没有男女之防,她玩困了就喜欢窝在他床上睡觉,用他的枕头,盖他的被子,还把他挤到角落。

卧室是很隐秘私人的空间,平时亲戚家同龄的孩子过来,都会被挡在门外,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成了例外,不仅进了门,还把他的床给霸占了。

小胳膊小腿的,软软一个小人儿,睡得那样香甜,哪里忍心把她叫醒,赶出去?

周星辰见他眯着眼,眼神悠远的样子,想也知道是在回忆小时候的事,某些细节实在有点羞人,为了阻止他想得太深,她指着他身后:“快看,金星出来了。”

傅衡光没有听她的话回头去看,反而是盯着她,格外的意味深长,像看进了她心底。

“水、水星也出来了。”

日落后,将暮未暮时分,天色还没有全黑,这是观测金星和水星的最佳时刻之一。两颗星从地平线上升起,升得不算高,很快就会在视野里消失。

他还在继续看她。

她继续没话找话:“你知道金星因为出现的时间不同,拥有两个别名吗?”

傅衡光终于有了反应:“启明和长庚。”

金星清晨出现东方,称为“启明”,傍晚在西边,称作“长庚”。它的亮度仅次于月球,有时候在白天也可以看到,在天文学还不怎么普及的年代,金星和太阳一起出现在天空,被很多人误以为是罕见的“日月同照”。

暮色渐深,灰蓝色的天空上,很快坠满了繁星。

远离城市,大气稀薄的远郊峰顶,入目的每一颗星星都如钻石般晶莹透亮。

傅衡光从包里拿出三角支架、赤道仪和寻星镜等器材,周星辰则是迫不及待地用简易双筒望远镜看了起来,等她过足眼瘾,他那边也差不多把望远镜安装好了。

“要喝点水吗?”她看他嘴唇干干的。

他“嗯”一声,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周星辰蹲在他旁边,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慢慢往他唇边送……

傅衡光低下头来,喝了几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手腕上,“好了。”

清水润过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却莫名温和。

周星辰握着保温杯,不动声色地盯着望远镜看,实际上是在看……他的手。

在她的印象中,男人的手和女人的不一样,要大上很多,有些粗糙,禁不住细看。可他的手指节修长而分明,指甲修剪整齐,加上皮肤又白,看着竟很是赏心悦目。

她想到以前在梅姨工作的中医院,曾看到一幅宣传画:中医可以根据手指的月牙儿(半月痕)判断一个人的健康状况,如果一个人除了大拇指外,其他手指都没有月牙儿,那么他很可能会……肾虚。

余光又偷偷地落在他指甲盖上,一个个地数过去,一共9个月牙儿,而且都是奶白色的。

颜色越白,表示身体越好。

难怪一路上山都不带脸红气喘的。

傅衡光已经把望远镜安装好,正调试着各项数据,见她望着自己发呆,唇边酒窝浅浅,好笑地轻弹一下她额头,“回神了。”

她懊恼地瞪他一眼,捂着额头,其实不疼,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疼了?”

“疼,”她用力眨眨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看看。”

他好像当真了,正要凑过来看,周星辰连忙躲过,“现在没事了。”

“真没事?”

她坦白:“我刚刚骗你的。”

他神色松缓下来:“幼稚。”

怎么感觉他的语气听着好像有一丝纵容的意味?

周星辰抿唇笑笑,翻出笔记本电脑,和望远镜连接上。

望远镜的极轴指向北极星的位置,自带的寻星镜,可以让主镜轻松对准目标,由于观测任务涉及到天体摄影,还需要高精度的校准。

傅衡光带的天文望远镜上就有精确的赤纬定位度盘和赤经定位度盘,帮助实现精准定位;再者,极轴驱动马达会自动跟踪天体,并抵消观测过程中地球自转产生的影响。

视野中开始出现月球的踪影,月坑和周围的环形山清晰可见,宁静盆地内的静海,是人类首次探索月球登陆的位置。

月球上有32个“海”,但实际上只是一些低矮的平原,只因成像幽暗被早期观测者命名为“海”,迄今为止,尚未在月球上发现水的痕迹。

周星辰这次的观测目标主要是星云。

呈现在眼前的星云,含着一股淡淡的粉红色,这是有名的蔷薇星云,属于气体发射星云的一类。

它本身就会发光,周围还环绕着一组叫“疏散星团”的恒星,看起来绚丽多姿。

还有一种是反射星云,它自己不发光,而是反射恒星的光彩,通常呈现蓝色,照样美得让人惊叹。

周星辰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椎状的“空洞”,这便是经典的暗星云,它四周没有亮星,因而色泽偏暗,看起来就像一个黑洞。

如果达到一定的条件,暗星云也会成为恒星的发源地,不过那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傅衡光,”她偏过头,“你也来看看。”

傅衡光凑过来。

她柔声解释:“你现在看到的就是那颗……风眠星。”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是银河系新发现的最亮恒星之一,位置在银心附近,是一个大质量的天体,两年前被哈勃太空望远镜以能穿透尘埃的红外线探测发现,不久后售出命名权,定为“风眠星”。

风眠星的亮度比太阳高15000多倍,有天文学家推测,它在早期应该是属于极端明亮的星,如果没有星际尘埃遮掩,也是肉眼可见的亮星之一。

但和太阳相比,它的寿命会短很多。

他曾经根据风眠星的星风测算过,在演化过程中,它每次损失的质量是太阳的150亿倍,大概三百万年后会彻底从星际消失。

周星辰轻叹一声:“三百万年后,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去了哪里?”

傅衡光笑着摸摸她头发:“想那么远做什么,好好把剩下的几十年过完才是正事。”

怕什么?

不管去了哪里,反正那个时候我们一定还在一起。

或许会化作一粒尘埃,在宇宙漫无边际地游荡,又或许在青山绿水处,一同长眠地下……

凌晨两点多了,周星辰裹着厚厚的风衣,只露出张小脸,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我们去睡觉吧。”

说的时候还不觉得这话暧昧,但她自己先品味过来了,隔着围巾脸微热,也不等他回答,先钻进了帐篷。

头顶是透明的,蒙了一层雾水,倒映着小片朦胧的星空。

她裹着睡袋,躺到角落,一颗一颗地数起来,加紧催眠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察觉他进来了,脱外套脱鞋的声音自己往她耳朵里钻……

哎。刚刚数到第几颗来着?

一百二十三?还是两百三十二?

他……躺……躺下来了。

虽然是升级版的单人帐篷,但两个人睡,空间就很显得逼仄了,她平躺着,他又长手长脚的,估计就只能侧身睡,连动一下都会惊动对方。

“傅衡光,”周星辰轻声问他,“你这样睡会不会不舒服?”

“别动,”他按住她要侧过来的身子,“这样还好,睡吧。”

于是她继续平躺着睡。

慢慢的,傅衡光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睡着了?

她也闭上眼,努力让自己沉入梦乡。

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

身体明明累得不行,却还是睡意全无。

旁边的男人睡得安安静静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周星辰小心翼翼地翻过身,他侧向她的方向睡,没想到距离是那样的近,近得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一起,她屏住呼吸。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翘起温柔的弧度。

她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一下末梢部分,他估计睡得熟,并没有什么反应。

黑暗会助长人的胆量。

她的视线落在他唇上。

不知道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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