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穆一瑾道。
“那你帮我儿媳妇看看吧！”妇人道，“她染了风寒好久了。”
穆一瑾似乎不太情愿，皱毛皱了两下。
妇人马上道，“先前是我不会说话，还请小娘子大人有大量，我这个媳妇是从小买来的童养媳，进门我就当姑娘疼的。”
“婶子倒是心好。”穆一瑾道，“那我就随婶子去看看。”
厢房很简陋，也很寒冷，墙壁四周挂满了白霜。
穆一瑾一进屋，便看到床上躺着一名干瘦的女子。她只看一眼，便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熟悉。
她身子一震，若无其事的看向女子身旁的小男孩。四五岁模样，同样面黄肌瘦。
“阿婆，你想干什么？”小男孩爬起来，挡在女子身前，警惕的看着她。
妇人瞪了他一眼，“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叫阿奶，不准叫阿婆。”
小男孩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的看着穆一瑾。
女子咳嗽了几声，捂着嘴坐起来。
“娘，你晚几年再卖掉我吧！等旭儿再大一些。”女子跪到床上，眼泪簌簌而落。
穆一瑾心里难过，开口道，“我是郎中，不是人牙子，是进来帮你看病的。”
她伸手扶住女子，让她坐下。
小男孩突然打掉她的手，“你不准动我娘！”
“旭儿，这人是郎中，你不准捣乱。”妇人伸手把男孩扯开。
男孩挣扎了几下，见穆一瑾正伸手给他娘把脉，也就安静下来。
穆一瑾的眉心紧皱，神色凝重起来，换了另一只手把过，说道，“这位姐姐的身子骨不太好，病得很严重。”
妇人的脸色难看起来，“丧门星一样的东西，从你进了我家门，我儿子就没好过，你死了也好，正好下去陪我儿子。”
穆一瑾愣住，奇怪的道，“婶子很不喜欢你这儿媳妇？怎么会盼着她死？”
妇人僵了一下，“什么是盼着她死，我家里又没银子给她医病，她病成了这样，不就是等死吗？”
郁苍凉不放心穆一瑾，早跟进了院，此时就站在厢房外面。
听到这里，他转身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对穆二飞说了两句什么，这才返回来。
穆一瑾道，“婶子，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就是再困难，你也应该张罗点银子，帮她瞧病。”
妇人哼了一声，“你不说给看病不要银子吗？你怎么不给抓药？”
穆一瑾苦笑，“婶子，我出来得急，车上也没带着药。不如这样，我给你写个方子，等你有了银子，再去照方抓药。”
“不用不用，”妇人不满的挥手。
早知道只是进来看看，还不给留药，她都不能把人领进来。
穆一瑾的眼神从女子脸上淡淡扫过，转身要走。
妇人却一把拉住她，“你不能走，你说的白给看，你总得给我留点药才行。”
穆一瑾看着妇人抓在她衣袖上的手，“婶子这是何意？难道还想让我花银子，去给你们抓药？”
不等妇人说话，她便连连摇头。
“这可不行，我手里的银子，是留着给我娘买丫环用的。婶子，实在抱歉，我得走了。”
穆一瑾挥开妇人的手，走过去就要推门。
妇人眼珠一转，马上道，“你不是要买丫环吗？不如就买了我这儿媳妇吧？”
她拦住穆一瑾，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这……”穆一瑾一脸为难。
指着女子道，“婶子，你这可是为难我了，你这儿媳妇都病成了这样，要我看就是有今天没明天了，我买她回去，就是赔钱的买卖。这可不行！”
小男孩忽然从床上下来，一把抱住穆一瑾的腿，直接给她跪下。
“恩人姐姐，你就买了我娘吧？”
床上的女子哭起来，“娘，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卖掉我。”她想一直陪着儿子。
她还那么小，如果没了娘，以后她就是孤儿了。
“哭什么哭！”妇人心烦，冲到床前就甩了女子一个耳光，“丧门星，用你卖了银子，正好养我的大孙子。”
穆一瑾目光发寒，却听女子道，“娘，旭儿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放心把他交给你？娘你就行行好，把我和旭儿一起卖了吧！娘你有了银子，可以再买个孩子回来，给你养老。”
穆一瑾听出了不对，开始怀疑小男孩不是这妇人的亲孙子。
妇人铁青着你，“小贱蹄子，我早就看出来你没安好心了。今天这事可由不得你，我非用你换点银子不可。”
穆一瑾没理妇人，弯下腰把小男孩扶起来。
“旭儿，你舍得你娘吗？你为什么让我买走你娘？”
小男孩看了眼妇人，才道，“我娘病了，还要干活，我不想娘死！”他说完，便哇一声哭起来。
原来是这样。
“小野种，谁让你胡说八道的？哪个说你娘要死了？”妇人大急，生怕穆一瑾介意女人快死了，不肯出银子买走。
穆一瑾道，“我看这个孩子倒是不错，你卖吗？”
妇人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把小男孩抢到身后。
“不卖。”
“我看这孩子，能值几十两银子，你竟然不卖，好可惜。”穆一瑾一边摇头，一边推开房门。冷风灌进来，女子又开始拼命咳嗽。
“娘子，我们走吧！”郁苍凉过来牵住她的手。
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出院子，妇人追出来大喊道，“你们等一等！”
见穆一瑾和郁苍凉没回头，妇人快跑上前，把他们拦住。
“你要买这个孩子，能出多少银子？”她问。
“你想卖多少？”穆一瑾问。
“一百两。”妇人眼中带着精光。
穆一瑾轻笑，“婶子，我就是到外面买两个死契的奴才，才多少银子？我犯得着用一百两买个吃干饭的祖宗回去伺候？二十两，你爱卖不卖。”
妇人咬咬牙，“那再算上她娘，两个人，你出四十两，就把人带走。”
“你那个儿媳妇，能活到哪天还不一定。三十两吧！”穆一瑾道。
妇人喜笑颜开，没想到一个病秧子还能值十两银子，马上道，“行，你把人带走，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