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见李仲宣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事情办好了?”李仲宣见这些人一个个都在。
张乐点点头。
“好!咱们去寖堂,没事了,就下山。”
来到寖堂,张乐谢过法善大师为父母超度。
法善大师道声“阿弥陀佛!”双手合什道:“檀越客气了,山寺简陋,未能为各位檀越安排素斋,实在抱歉!”
“大师言重,以后,家父的坟墓烦请照看一二,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为山寺修葺院墙,为佛祖重塑金身,让慈悲之光,普照人间,护佑苍生。”张乐躬身道。
“檀越有此善心,贫僧感激不尽,你们现在就走?”法善问。
“大师还有什么事吗?”张乐见法善问的奇怪,不由问道。
法善望了望众人,欲言又止。
刘海叟不高兴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有话就说。”
“罪过,罪过,既然你等都不是外人,请恕老衲直言。请问张施主,你是否还有一个姐姐?”
“大师,您是怎么知道的?”张乐惊喜地问。
“大家还是继续坐下来吧!这事说来话长。”法善重新安排大家就坐,又吩咐弟子去煮茶叶。
“前年正月初十,贫僧和弟子无为从龙阳香积寺回来,经过太子庙时,天色已晚,于是在当地一座土地庙中落宿。
鸡初鸣时,忽然看见远处火光闪耀,隐约有打斗,呼喝之声。我担心是强盗在抢劫杀人,所以让无为出去看一下。一柱香之后,打斗声音渐渐消逝,无为却还没有回来。当我正在为无为担心,也准备出去察看的时候。无为带着几个人进来。
我还未说话,无为就急着让我拿金创药出来为其中一个年青人疗伤。那个年青人确实伤得厉害,我用了一瓶金创药才把他的伤敷完。其余两个人的伤势稍微轻些,里面还有一个女的,二十岁左右,容貌秀丽,眉角有一颗小痣。”
“大师,那个男的是不是浓眉大眼,嘴唇厚实,中等身材,但是看起来有点木讷的样子,是不是?”张乐忍不住惊喜地问道。
法善大师笑着点头,似乎早知道张乐有此一问。
“那个女的就是我姐姐——张柔,那个男的是杨延武。快告诉我,大师,后来他们怎么样了?去了哪里了?”张乐欣喜若狂,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得到姐姐的消息。
“让师傅休息一下,我来说吧!”无为走了进来道。
“那个年青人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之伤,有我师傅的金创药,绝无大碍。他们不敢久留,向我们道谢之后,告诉我们,他们将去诚州,并且留下豪言:总有一天,会再回郎州。其实。当我看见他的枪法,告诉我他姓杨,我就猜到他的身份和去向。能够使出正宗杨家枪法的,绝对是杨家的谪传子弟,不过,他的枪法火候未到,不然,就凭汪端那些人,是不会受伤的。”
“哦……看来大师对杨家枪法比较了解呀!我倒只知道他是我父亲在衡州时招收过来的,因见他功夫可以,人也实在,所以就让他保护家眷,没想到他还有另外的身份。”张乐苦笑道。
巴洛突然开口道:“大师,听你的话音里面,好像夹有溪州口音,莫非,你是溪州人氏?”
无为和尚看向巴洛,神色一愣,迟疑道:“施主何以有此一说?”
巴洛挠了挠头,憨厚笑道:“大师切勿介意,只是我突闻乡音,倍觉亲切,不觉脱口而出。”
法善大师看向巴洛,肃然问:“请问施主溪州何方人士?什么身份?”
巴洛双手合什回答:“在下保靖州酉溪酋长巴隆次子巴洛。”
“哦,原来是巴洛王子,老衲失礼了。”法善看着巴洛,目光闪动,欲言又止。
“大师是否有话想说?不妨直言。”张乐在旁边暗觉奇怪,不禁问道。
法善又看了下无为,见他面色平静,清咳一声,对巴洛道:“不知令尊跟彭师裕交情如何?”
“彭伯伯跟家父是结拜兄弟呀!大师居然也知道我彭伯伯的大名?”巴洛开心地道。
无为的神色也有了些变化。
法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看来无为还是与佛门无缘啊!当即下定决心,对无为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先用茶,稍待片刻。无为,你跟我进来一下!”
说完之后,对众人颔首低眉,合掌道歉,走进后面方丈居室。
无为随即跟了进去。
大家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半盏茶时间,法善和无为师徒从居室出来。
法善和尚法相庄严,对大家道:“让各位檀越久等了。现在,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天福四年八月,溪州土司彭士愁率领锦,奖,溪三州诸蛮上万人,进攻楚国的辰、澧州。九月,楚王派刘勍、廖匡齐领五千人反击,溪州之战爆发。十一月,彭士愁败退溪州,楚军追至溪州,彭士愁撤出溪州州城,退据山寨,依靠四面悬崖绝壁天险,抵抗楚兵。
眼见情况危急,彭士愁派人向飞山公杨再思求援。
派去的人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历尽艰险赶到诚州,接见他的是杨再思的第七子杨正岩,他把来意和信交给杨正岩,以为大家平时互为声援,共拒马楚,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杨正岩是楚王的亲外甥。
杨正岩把信交给母亲。结果,马氏把丈夫劝住,不但没有派兵援助,反而把送信的少年押去潭州,交给弟弟楚王处理。
楚王倒也没有难为这个少年,正好,他的弟弟马希萼在旁边,见这个少年胆大机灵,就要了过来,收在身边。
这个少年虽然被马希萼所喜,但是心里一直不安,自己任务没有完成,也不知道溪州战况如何。
幸亏,彭士愁在被围之后,有一天夜里,从寨后一条不为人知的山道吊绳下了悬崖,悄悄逃到锦州一处深山里隐藏了起来。
天福五年(940年)正月,彭士愁派其次子彭师杲率诸蛮酋长田洪斌、覃行方、向存枯、罗君富携锦、奖、溪州印信、地图,向楚国请降。
楚王也不想再战,双方饮血求誓,用铜五千斤铸立一个铜柱,高一丈二尺,埋入地下六尺,把它立在溪州,铜柱刻下罢兵盟誓的条约:不征收溪州人税课,也不要他们服劳役;本地的田赋租税收入,供养本地使用;溪州的兵士,也不再抽调作别的差事,给五溪蛮极尽怀柔之策。
后晋开运四年(947年)五月初八日夜里,楚王去世。五月十一日,其弟马希广继位,从此埋下大祸。
继任楚王性格恭谨,温顺,仁义,却不料他有一个异母弟弟叫马希崇,生性狡猾阴险,暗地给长兄马希萼写信,说大臣们违背先王遗命,废长立幼。
马希萼在马希崇的挑动下,对王位开始垂涎,暗整军备,准备造反。手下的大臣知道了马希萼和马希崇互相勾结,要对楚王不利。劝楚王在他前来奔丧时候,杀掉马希萼,以绝后患。但楚王心慈手软不肯手足相残。
马希萼逃过一劫,却不思楚王仁义,真的起兵造反。在进攻潭州的时候,却被楚王派出的军队打的大败而逃。本来这次又可以追上马希萼杀了他,结果楚王又派使臣传达命令说:“不要伤害我的哥哥!”追兵于是返回,马希萼得以逃回朗州。
马希萼丧心病狂,两次被楚王宽恕,仍不思悔改,知道自己力量不足,不但引诱和借助梅山蛮族各部落进攻潭州,又上表向敌国南唐称臣,请求出兵帮助攻打马希广。南唐应约命令楚州刺史何敬洙率兵援助马希萼攻楚。
乾佑三年(公元950年),马希萼兵临潭州,在叛将许可谅倒戈策应下,很快攻进了王府,派人捕获了楚王,令其自杀。”
众人听马家兄弟自相残杀,楚王马希声迂腐懦弱,叹息不已。
张乐见法善神情哀伤,对宫廷典故了如指掌,对法善的来历好奇心切,道:“大师对这些事情,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而且,那个少年后来怎么样了?”
法善浅然一笑道:“山翠参差水渺茫,秦人昔在楚封疆。当时避世乾坤窄,此地安家日月长。
那个少年奉马希萼之命,去杀一个楚王旧臣。但是,当少年知道了旧臣身份,正好是溪州铜柱铭文撰稿者时,感谢他和彭师杲促进了溪州盟约,让溪州百姓免除战火,换来数十年和平。于是,就把这位大臣放了。另外找了一具尸体,砍得面目全非,然后告诉马希萼任务完成。
不久,这个少年见马希萼残暴无礼,纵酒荒淫,知道在他身边迟早也会倒霉,悄悄地离开了他。和那个大臣找了个偏僻寺庙安身下来。”